再说窦玉珠自从得到张美娜照顾后,带孕之身才得以正常的工作。
朱煦并不能经常回家,所以张美娜就长期住在她家里,不仅照顾她每日三餐的起居,就连上下班都亲自接送,俨然是在照顾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一样。
即便在张美娜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窦玉珠最近几天还是闷闷不乐。
张美娜看在眼里,显得很惊疑:“玉珠,你是不是想他了?”
窦玉珠一愣:“我现在由您陪伴很好,可您为什么要会这么说?”
张美娜一副嗔笑:“你不用掩饰了,因为你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你。”
“难道您看出我不开心了?”
“嗯,你是不是因为朱煦好几天都不着家了?”
“您误解我了。”窦玉珠缓缓地摇头,“我承认这段日子有心事,但决不是因为他。我知道他目前的工作会有多忙碌,心疼他还来不及,还能怨他不回家吗?”
张美娜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有啥心事呀,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这···”窦玉珠欲言又止,满脸为难的样子。
张美娜突然把脸一沉:“我说丫头,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这个老太太讲呢?难道把我当外人吗?”
窦玉珠心里一慌,赶紧解释道:“张阿姨不要误会,我是怕您担心才···”
张美娜的脸色瞬间温和了许多,一副诚恳的语气:“玉珠,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一定要跟身边的亲人讲出来,让大家帮你一起扛。”
不料,窦玉珠脸色一变:“求您千万不要跟他讲呀。他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影响工作的。”
“哦,到底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不能跟他讲?”
“这···当然是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事情了。”
“那好,你跟我说说,让我来评判是否通知他。”
窦玉珠一副黯然:“我的胎儿有问题了。”
张美娜顿时大惊失色,不由失声道:“胎儿怎么了?”
“张阿姨您别担心,胎儿没事,只是胎位不正,恐怕会影响未来的分娩。”
“胎位不正?怎么会这样?”
窦玉珠一脸无奈:“唉,也许是因为我的年龄大了,又是头一胎,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张美娜迟疑一下,才试探问道:“胎儿还能正常发育吗?”
窦玉珠轻轻点头:“正常发育倒是没有问题,关键是最后分娩时恐怕会难产。”
“难产?那你想怎么办?”
“我···一直拿不到主意。”
“傻丫头还有什么拿不到主意的?赶紧打胎保命要紧。”
不料,窦玉珠依旧一脸为难:“这样做恐怕不好···”
“难道你舍不得孩子?”
“是的,我怀孕本来就很困难···我的同事告诉我···我的子宫天生有缺陷···一旦引产了···将来怀孕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张美娜心头一震,顿时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张美娜才缓过神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窦玉珠迟疑片刻,却反问对方:“依张阿姨的意思呢?”
张美娜的内心纠结了一会,又试探询问:“假如你要保胎的话,最后生产时的危险性到底有多大?”
窦玉珠思忖片刻,才回答道:“即使到时剖腹产,也有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
张美娜眉头一皱:“不行,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死亡率,咱们也不能要这个孩子。”
窦玉珠瞬间湿润了双眼:“可毕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呀···我岂能因为贪生而做出这样绝情的选择?”
“难道你要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吗?”
窦玉珠黯然地表示:“假如我想放弃了,就不会这样为难了。难道我忍心让朱家绝后吗?”
张美娜有些动情了:“丫头,假如有个‘万一’的话,小朱煦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孩子,而是你以及整个家呀。他如果知道了真相,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保胎的。”
窦玉珠心头一颤:“您千万不能告诉他呀。”
张美娜无奈地摇摇头:“不,如此重大的事件,是万万不可隐瞒他的。”
“张阿姨,您知道如果他知道这个消息,会意味着什么呢?”
“我当然清楚这个后果。可朱煦毕竟是孩子的爸爸,不但要有知情权,还必须要学会承受。”
窦玉珠一看她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很坚决,便稍一转念:“张阿姨,假如把朱煦换成南教授的话,您还会坚持这样做吗?”
张美娜脸色陡变,一时无语。
窦玉珠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张阿姨···这件事情搁在谁头上都是一件难办的事情,难道咱们忍心让正在承担巨大压力的亲人们陡增烦恼吗?”
张美娜的泪水也不禁流了出来:“玉珠···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姑娘···可这件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能扛得了的···无论是保胎和堕胎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必须有人帮你一起承担呀。”
窦玉珠低头沉默片刻,又很快抬起头来面对张美娜:“张阿姨肯帮我一起扛吗?”
张美娜有些愕然道:“什么?难道你让我帮你扛?”
“难道不可以吗?您这段时间一直代替朱煦来照顾我,已经帮我扛很多了。”
张美娜有些为难道:“假如你选择打胎倒是可以帮你扛,但你如果选择冒险保胎,恐怕不是我能帮得了的呀。”
“张阿姨,您必须要帮我,我的亲生父母身体不好又距离远,朱煦又在从事一项无法分神的工作,所以我···我现在需要您的支持呀。”
“这···”
张美娜不由沉思起来了。她深知自己的老伴和窦玉珠的爱人所从事工作的重要性,单凭朱煦最近一直不回家就可想而知,他们是需要心无旁骛的。假如让他们获悉这件事,这不仅是对朱煦,就连对她的老伴也会带来冲击。目前对他们最好的鼓励方式就是窦玉珠在自己的呵护和照顾下,顺利地养胎待生。
窦玉珠一看她迟疑不决,突然扑通跪在了她的跟前。
张美娜彻底慌了神,连忙俯身要把她扶起来:“玉珠快起来,你这是干啥?地板多凉呀,别忘了自己可是有身孕的女人呀。”
窦玉珠则是泪流满面:“张阿姨···我现在把您当做妈妈一样的亲人···求您千万不能跟朱煦讲这件事呀···假如影响了他的工作···我就是罪人···”
张美娜不由百感交集,终于含泪点头:“玉珠···我答应你,无论你做任何的选择,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的···就算天塌下来,也由我帮你一起扛···”
第二天,张美娜在送窦玉珠去医院时,还专门走访了该医院的妇科的刘主任。
刘主任得知她就是窦玉珠的监护人,当即热情接待了她,并向她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
张美娜一边牢记刘医生的叮嘱,一边询问对方:“如果我帮助玉珠做到这些,就能保证她的顺利生产吗?”
刘医生露出一丝苦笑:“这就要靠她的运气了。不过,我会为她做定期检查,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要随时终止她的妊娠。到时候您一定要多做她的思想工作。”
张美娜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让您多费心了。”
刘医生淡然一笑:“玉珠既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好姐妹,我会尽一切努力保她平安的。倒是对您,我要表达无比的敬意。”
“哦,为什么?”
“因为照顾一个胎位不稳的孕妇是一件既辛苦又冒险的事,您跟玉珠并不是亲人,却能为她做这件事,难道不值得我敬重吗?”
张美娜当即表示:“您错了,玉珠就是我的亲人。因为她是一位正在从事国家高端工程的天文学家的家属,而我也是,这个因素足以让我跟她相濡以沫。”
张美娜从医院里走出来,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也想把内心的压力找人分担,所以想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老伴,但刚把手机掏出来就又犹豫了。也许他目前正忙得焦头烂额,自己还怎么忍心让他为此事劳神呢?
她思前想后,决定要坚定地撑下去,无论面对什么结果。她不由默默为窦玉珠祈祷,也同时为老伴所从事的超级工程祈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美娜对窦玉珠的照顾更加无微不至了,在饮食方面,完全是按照最科学的方式配置食谱。在她看来,自己不仅仅是在照顾一个孕妇,也间接地支持着老伴,支持着国家这项天眼工程。
时间在流逝···
全国的高考日一转眼就临近了,程学东当然不能忘记决定自己的独生女儿命运的时刻已经迫在眉睫了,所以着急忙碌自己的工作,希望能抽出一点时间回上江一趟。这不仅是陪女儿,也是陪一陪自己的爱妻。他自从参加这个团队,已经跟爱妻离别半年了,早已经是归心似箭了。
这一天夜里,当他躺在床上,因为想着心事,不由拿出同事帮助预购的车票,眼看再过两天就要回到上江的家里了,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他端着那张车票简直是爱不释手,仿佛上面闪烁着爱妻的那张笑脸。
这时候,刘晓光从外面走进来,一看到他正仰卧在床上端着一张车票傻笑,立即悄悄靠过去,出其不意地将那张车票夺在手里。
程学东猝不及防,仿佛心爱的人被人家夺走一样,立即坐起身来,并冲同事怒吼:“你搞什么?快把它还给我!”
刘晓光一看他反响如此激烈,不由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