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人一拍惊堂木:“罗氏,如今沈氏拐卖一事,你可认罪?”
罗氏被他这么一吓,哆哆嗦嗦啥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有异味自腿间溢出,众人一看,发现她竟是吓尿了。
李子俊只觉得,他在府城经营三年的脸面,今日被人丢了个一干二净。
“大人,家母是蔚县李家村人士,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蔚县县城,压根不曾到过所谓的扬州一带,这事必然是沈氏胡诌,与家母无关啊!”
尹大人眼神犀利盯着罗氏:“那沈氏是如何来的你家,给本官如实交代!”
他为官多年,练就非凡的洞察力,自然知道眼前这妇人没那胆子。
不过这事有蹊跷,他还是得好好审一审。
罗氏整个人瘫在地上,耳朵嗡嗡响,连话都听不清楚了。
秋凉在一旁道:“罗氏,大人问你当年是如何拐卖我的,你若不老实交代,只怕就要.....”
李子俊喝道:“沈秋凉,你不要故意恐吓我娘!”
尹大人又是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不得喧哗,罗氏,回话!”
罗氏已经彻底吓破了胆。
“大人,民妇....民妇真的不曾拐卖啊,那小贱人.....不,是沈秋凉,她不是我拐来的,也不是罗玉珍卖给我的。
她是罗玉珍嫁到张家之后,酒后与人私通生下的孽种。
罗玉珍本就是二嫁,怕夫家知道这事,才将她送了出来,交给民妇抚养!”
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最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尹大人看向秋凉:“沈氏,罗氏说你是罗玉珍的奸生子,而你说,你是扬州大户人家的姑娘,你这是有意欺骗本官?”
李子俊在一旁道:“大人,沈氏她定然是故意哄骗,她来我家之时,已经病了许久,从前往事早已忘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还记得!
这分明是她有意陷害我娘,故意编撰出来的谎话!”
秋凉也被罗氏这话给惊呆了,她一直都知道,罗玉珍定然是有把柄在罗氏手上,断然不曾想到,这个把柄竟然是这样的。
但要说她是罗玉珍的奸生子,她是绝对不信的。
她见过罗玉珍,同样也见过陈满山,从安安所说的遗传学上来讲,她跟这二人都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绝对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她方才说自己姓许,也不是胡说,而是记忆中,似乎有人一直唤她许家小娘子。
只是那记忆太过模糊遥远,想多记起一点都不可能。
她想到此沉声道:“大人,民女敢对天发誓,方才所言没半点虚假之词。
我当年被人送到李家,虽是病了许久,可有些记忆深处的东西,却还是记得零星。
罗玉珍,绝不会是民女的母亲!”
尹大人只觉得这官司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两人各执一词,都说自己说得是真的。
那就只能找出事件的关键人物罗玉珍了。
“罗氏,这罗玉珍眼下在何处?”
哪晓得,尹大人这么一问。
罗氏突然就变卦了:“大人,都是民妇的错,孩子是罗玉珍捡来给我的,我也不晓得沈氏是哪里人,更不曾知晓她从前家人!”
尹大人一拍桌子:“罗氏,你方才说沈氏是罗玉珍的奸生子,转头又说是她捡来的,这沈氏到底是怎么来的?”
罗氏不停磕头求饶:“真是罗玉珍捡来的,我也不知她打哪儿捡来的,只说给孩子一口饭吃,留她一命就成,其他的,民妇真不知啊!”
李子俊也被罗氏的反常给弄懵了:“娘,你....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罗氏哭道:“大人,民妇与罗玉珍是一个村的,自小一起长大出嫁,偏偏我嫁的男人不争气,早早就没了,可罗玉珍不一样,她男人死后又二嫁。
还嫁了个极有本事的男人,大人,民妇气不过,才会污蔑她,沈氏,真的是罗玉珍捡来的!”
秋凉跟了罗氏整整十年,对她的性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绝不可能对别人好。
她这么突然反口替罗玉珍说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罗玉珍手里,同样握着她的秘密,或是什么致命把柄,让她不得不和罗玉珍共同守护秘密。
秋凉冷笑:“大人,罗氏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在替人开脱,将罗玉珍叫来一问便知!”
尹大人正想让人去捉拿罗玉珍,就听手下主簿道:“大人,本就是审逃奴一事,如今看来其中有误会了。
不管如何,这罗氏养育沈氏整整十年不假。
便是有天大过错,她也不该如此对待养母!”
秋凉神色一肃,这主簿显然向着罗氏,怕是李子俊打点好的。
早该想到,李子俊与许云真已经勾搭在一起,许云真的父亲是知州。
尹大人刚正,不易打点,找他手下递个话却是没问题的。
果然,尹大人一脸严肃道:“沈氏,罗氏再有不是,也对你养育多年。
都说生恩不及养恩,你便是顾念养育之恩,也不该如此对待养母!”
秋凉眼眸清亮看向尹大人:“敢问大人,是否人情大过律法,这养恩并非我所求,而是她想豢养奴婢。
将好人家的儿女磋磨成罪奴,丝毫不念丢失孩子的父母,日日夜夜是怎样的揪心痛苦。
这便是所谓的恩德,便可以抵消她伙同罪人害人骨肉分离的罪孽吗?”
尹大人一怔,眉头紧锁。
主簿不悦道:“沈氏,便是你说破天,也不能改变罗氏养你多年的事实。
陛下倡导子民至孝,你再是愚昧无知,也该晓得一个孝字大过天。”
李子俊看她眼神轻蔑,还真以为搭上陈九便能翻天了?
沈秋凉,你逃不掉的!
秋凉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这主簿是有意混淆话题。
偏偏尹大人也是个至孝之人,情况对她不利。
公堂门口有人懒洋洋道:“大人这话说得没错,若是有人将你的儿子拐去,卖给他人做奴婢。
你儿子吃苦受累,说不得还得成为人家榻上娈童,完了因着孝道,你还得对人家千恩万谢!
敢问姚大人,你真有这般开阔心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