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忘记了开口，就这样直直地望向陈斯屿。
陈斯屿低头，将冷了会，不是那么烫的热水，推到她面前。
夏笙这才发现，他新买的杯子，和门口的拖鞋，是一个颜色，都是奶白色的，是这个房间少有的亮色。
她轻颤着右手，握住杯把，将杯子放在左手掌心。
“所以，是因为哪个？”
前者，他已经解释了。
后者，则需要她来与他说。
夏笙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句话漏了馅，让陈斯屿敏锐地嗅出了她的不对劲。他抓着“薛啸凡”的问题不松口，竟莫名给她感觉，他好像知道了她的过去一般……
这种感觉，让夏笙彷徨，惊慌，失重。她没办法回答一切有关薛啸凡的问题，她只能选择用凌厉的质问去伪装自己。
“我的喜欢，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之前追了你那么久，你不也没对我产生感情吗？”
“现在我不喜欢了，你应该没什么损失。”
最近的所有，都乱的要命。夏笙现在，只想像两年前一样，与现实切割出两个世界，一个供他们游戏人生，一个供自己醉生梦死，谁也别来靠近自己。
她又烦又燥，先前帽子围巾摘了，这次，她把外套扣子全都解了，内里一排暖宝宝，滑稽又好笑。
陈斯屿看着她气急败坏的一张脸，黑眸波动过后，声音不由放缓：
“你喜不喜欢我，确实是你的事情。”
看看，又是这种绝情的回答。
夏笙心底死灰一片，她觉得，及时止损，是她在这种情况下，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但是。”
平而淡的两个字，比浓烈的烟味还呛人。
陈斯屿看着她的眼睛，没说完。
可夏笙居然在自己的脑海中，自动补完他后面的话……她心跳如雷，因为，她脑海中的那句话，是一句他根本不可能和自己说的话……
夏笙被吓到，不知是被陈斯屿，还是被她自己。
杯子里的水被她晃撒开，她着急忙慌地放下杯子，准备找纸，放的位置不好，一半杯底在桌外，她低头看见了，想重新放个位置，手足无措间，杯子被她打翻，整张桌子，水漫金山……
热水淹掉了陈斯屿的电脑，夏笙着急着想去抢救，刚伸出手，就被陈斯屿握住了。
她的手有点红，但不至于是烫伤，陈斯屿把杯子递给她的时候，里面的水已经不那么烫了。
“我没事，你先救你的电脑……”
陈斯屿有自己的判断力，他的判断力，都在她的手上。
“还是去冲下吧。”
“陈斯屿，我说你的电脑！”
夏笙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急。
“我的电脑，比你的手重要？”
陈斯屿一句话，让夏笙偃旗息鼓。
“那当然是，我的手重要，你电脑就这么泡着吧。”
什么数据、论文，通通都别要了。
“都有备份。”
夏笙手本来不痛的，听到这话，指尖那开始幻痛了。
好想骂脏话……就说不要心疼数学家，人这么理智、这么客观，怎么会分析不出孰轻孰重呢。
“陈斯屿，你刚刚是不是让我住在这。”
水龙头下，冲水的间隙，夏笙忍不住出声。
她站靠在洗手池前，坏坏地看着陈斯屿牵着她的手，一同在冷水下面冲洗。她这边有多冷，他那边就有多凉。
“嗯。”
陈斯屿侧眸看她，黑眸深不见底。
知道她来试钥匙折腾，心里对不起她了？夏笙的手和脑袋，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她脑袋热过了头，有要气晕的感觉。
“行，那你和我一起睡。”
陈斯屿的眼神，丝毫没有延迟地往她这乜了过来。
伴随眼神警告，还有声音警告。
“刚还不是说，不想喜欢我了。”
“谁说一起睡，一定要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喜欢你这么久，到最后不喜欢了，我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太亏了……”
夏笙仗着陈斯屿根本不会同意，人胆大过天的，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手冲的差不多，陈斯屿出门而去，她还在后面说。
“单身男女，又不犯法，我不会赖上你，叫你负责的。”
陈斯屿无动于衷，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他先将他的书桌给收拾了，泡水的电脑放一边，抽了几张纸，把水全都擦干净。
“试试呗，反正你抽屉里，有那东西，不用就浪费了。”
“咚”。
陈斯屿给奶白色水杯重新倒满热水，搁在桌子上。不重不轻的一声，倒是把心虚的夏笙给吓一跳。
夏笙以为他动怒了，正踌躇找什么理由，拿上包丝滑离开，陈斯屿兀的开口了。
“你先去洗，我先去洗？”
夏笙懵懵的：“什么？”
陈斯屿朝她看去：“还是说，你想直接开始。”
…………
到这个时候，夏笙怎么会怂。
话全是她说的，她要迟疑、害怕，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她赌陈斯屿不敢真来。
“当然你先洗。”
陈斯屿点头，直接拿上睡衣浴巾，准备进卫生间。
“你不会趁我洗澡，偷偷溜走吧。”
清幽蜿蜒的声音，传到夏笙耳朵里，像一道惊雷般的嘲讽。她抱起手臂，倔强地回答道：“怎么会？”
陈斯屿留下一眼，进去了。
半分钟不到，夏笙听到了淋浴的水声。
他真的在洗了？
夏笙僵僵地愣在原地，随后五秒，她脚步不自主地往门口挪。
边挪，边安慰自己，她现在走，不算临阵脱逃，这是在保护自己……
走到门口，她叉起腰，仰天长叹，怎么不算临阵逃脱啊，这走了，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夏笙苦着张脸，弯腰蹲下，换拖鞋。
没事，陈斯屿不会的，他也在赌自己先认输，她怂了，他就得逞了。
再说，万一真发生点什么，她也不亏，喜欢的那方，在床上，总是占便宜的。不到最后一秒，她才不要认输。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夏笙却已经热到不行了，把外套脱了都无济于事，她有点后悔，外裤里，那条加绒发热裤，现在简直是在要她命。
夏笙恨自己，还是那么在意陈斯屿，那么，喜欢陈斯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