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奶奶给的信件跟信物,梁垣雀一直收在包里贴身存放,生怕给弄丢了。
虽然他感觉很大的可能这封信是送不出去。
他从包里取出一支发钗,递给了苏清玲。
苏清玲看着这精致的发钗非常惊讶,
“呀,好漂亮的钗子,你买的?”
她在手里翻看把玩了一会儿,看出这一个老物件,但保存得很好。
梁垣雀在她看钗子的时候,简单地把宋姑奶奶的故事告诉了她。
当然,他刻意隐去了故事中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名字。
苏清玲听了,觉得很是惊奇,
“这位奶奶是个很幸运的人啊,她这一辈子,主宰了自己的人生,更主宰了自己的感情。”
“对从前那个时代过来的女人来说,她确实很幸运,但她这一辈子绝对也吃过很多苦头吧?”
苏清玲忍不住感叹,“但还好,她坚持下来了。”
“可是她直到死也没有等来想再见一面的人啊。”
梁垣雀说。
“也许他们现在已经见面了,死亡并不是一个人的终结,对有些人来说,死亡反而是一种追求。”
苏清玲看着钗子说。
梁垣雀哽了一下,显然一直没有想到苏清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观点。
听上去……很哲学?
看着他明显发愣,苏清玲有些莫名其妙,捂住自己的嘴唇,
“我,我说的观点是不是不太好啊?而且你是侦探哎,你总不能接受不了谈论生死吧?”
“没有,”梁垣雀摇摇头,“我只是很意外你竟然脑子还挺聪明的。”
“喂,什么意思嘛!”苏清玲娇嗔一声,“难道之前的我看起来很蠢吗?”
“啊,苏同学,身为助教老师,我只是觉得你的脑子要是能用到学习上就更好了。”梁垣雀边说着,边勾勾嘴角。
苏清玲突然反应过来,“啊呀,明天就要开始考试了,我好像把刚背过的文章又给忘了!”
“我那还是劝你赶紧回去好好复习吧,”梁垣雀对他说,
“这次考试阅卷是两个班级的负责老师交换批阅的,我给你透露个内部消息,这次你们班的阅卷老师是庄老师哦。”
庄佑杰虽然在学校里算是非常年轻的老师,但工作起来却很认真,尤其对学生非常严厉负责。
他仅仅在学校里工作了半年多的时候,就荣获了一个“铁面君”的称呼,不管是什么样的学生,在他这里都找不到偷奸耍滑的机会。
求老师给自己的成绩表上多写几分这种事情,就更不可能了。
跟他截然相反的是赵老师,他连平常连自己都顾不明白,就别说管理学生了。
且他免活心软,学生稍微讨好他一下,他就败下阵来,所以像苏清玲这样他班上的学生,一直以来都懒散惯了。
赵老师一直也不想这样,有时候也想做个稍微有威严的老师。
于是他去求教庄佑杰,庄佑杰直接建议他把梁垣雀请过去用用。
不过梁垣雀没有同意,他目前在学生间的风评还不错,不想被一帮毛头小子背后说坏话。
苏清玲匆匆忙忙的就想跑回学校去复习,现在走的话,还能赶在学校门禁之前回到校园。
都跑出病房门了才发现,刚刚梁垣雀给她看的发钗还握在手里。
她又赶紧跑回去,想把发钗还给梁垣雀。
梁垣雀才重新看到发钗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它应该找一个更合适的主人,便对苏清玲说,
“你拿着吧,送给你了。”
“不,不好吧?”苏清玲有些犹豫,“毕竟这也不是你的东西。”
“它原主人反正也不能爬起来再要回去了,”梁垣雀耸耸肩,
“而且她已经送给我了,作为送信的报酬,所以我想转送也没问题。”
苏清玲看着发钗,突然有些羞涩,
“要,要不你给我带上去?”
梁垣雀没有接发钗,而是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哎呀,如果你现在走的话,出去叫一辆黄包车还能赶上在门禁之前回学校。”
苏清玲惊了一下,攥着发钗冲他挥挥手,
“那,那下次吧!”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在摘下围巾之前,梁垣雀把它拥在脸上,下意识的闻了一口。
嗯,也许应该洗一洗再戴。
梁垣雀总不能一直在医院里住到去参见付探长的婚宴,期末考试结束后,他办理了出院回了学校。
庄佑杰正在忙着批阅试卷呢,现在没有工夫管他。
梁垣雀想起自己助教的职责,想给他帮帮忙,可惜他看到那些题目自己都眼晕,更别说批改了,只能在庄佑杰旁边帮他做做给钢笔上墨水这种小事。
在庄佑杰擅长的领域,梁垣雀只能退居做助手,一时间庄少爷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他适应能力还算可以,半天之后就已经可以坦然的指挥梁垣雀怎么给不同的试卷分类,已经责备他给钢笔注个墨水怎么这么慢。
梁垣雀看在他忙得要冒烟的份儿上,一直努力扔着自己想用墨水瓶敲死他的欲望。
其实本来没有这么着急,但付探长也给他发了喜帖,本着反正都要给礼金了,有席不吃白不吃的思路,庄老师要拼命的在参加婚宴前解决工作。
梁垣雀陪他熬了几夜,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干完了将近一周的工作。
只不过这感觉太难受,别说是庄佑杰,就连帮忙的梁垣雀短时间内再也不想看到笔墨纸张。
再过一天就是付探长的婚礼,今晚他们终于能早休息一回。
然而梁垣雀刚回到自己宿舍,躺在床上想入睡时,宿舍门口就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
听这个频率的敲门声,他感觉自己脑子简直是一激灵。
翻身起床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笑得一脸贱兮兮的男人。
“你还没走吗?”梁垣雀皱着眉头问他。
“我好歹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男人道,“再见面就这么冷漠吗?”
梁垣雀心中一紧,他清楚男人的性格,他是就之前的提议来要个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