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毕竟还是太小了,梁垣雀用它奋力地刮了一会儿,才只刮开了手掌大小的一块儿。
刮开的墙皮底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梁垣雀能在墙粉脱落的那一刻闻到了更浓烈的血腥味儿。
这种血腥味跟以往闻到的不太相同,它的腥味已经不浓,但混合这一种腐朽又陈旧的气息,并且跟墙粉的味道也融为了一体。
这种种,就构成了梁垣雀之前闻到的奇怪味道。
三小姐懵懵地看着他,依旧不明白他的用意。
庄佑杰反应了过来,也上前来帮忙,但他手里什么工具都没有,徒手抠根本不起作用,就冲着三小姐喊,
“能不能找个铲子来?”
看三小姐还在愣神,梁垣雀就喊她一句,“快去,你嫂子看着呢!”
三小姐吓得一机灵,慌慌张张地应下一句,就赶紧跑了出去。
好在外面都是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接下来葬礼的下人,一听三小姐的话,很快就找来了两把铲子,给梁垣雀他们送了进来。
庄佑杰拿到铲子之后,小声地问梁垣雀,“阿雀,我铲哪里啊?”
“这四面的墙,能够到的地方都铲掉。”梁垣雀拿到铲子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干活。
人类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使用工具。
有了铲子的帮助之后,行动就方便多了,梁垣雀手脚快,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半面墙的墙皮都被他铲了下来。
房中由于没有开窗,光线有些昏暗,林三小姐只能看到墙皮之下似乎有一些深色的花纹。
梁垣雀丢下铲子,走向房间的一侧一把推开了窗户。
霎时间,午后充足的阳光满满的洒进了房间,照亮了他刚刚铲开的墙。
有了光亮,林三小姐再看过去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尖叫,
“啊!”
前面上,深棕色的线条勾勒出的,竟然是半张人脸!
由于梁垣雀的身高够不到上面的区域,只能把下面铲开,所以露出的只有下半张脸。
这半张脸,下巴圆润,嘴唇秀气,看上去应该是个女人。
三小姐有点吓呆了,放下了手里刚刚举起来的扇子,嘴唇颤巍巍的,看着那半张脸喃喃道,
“嫂,嫂子……”
而另一边,庄佑杰也奋力的铲开了半面墙。
这个墙面上也全都是棕褐色的线条,不过勾勒出的不是人脸。
线条都很飘逸,而且画得密密麻麻,庄佑杰也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问梁垣雀,
“这,这又是什么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头发。”梁垣雀走上前去,抚摸了一下线条。
他猜的果然没错,这些都是氧化了的血。
这些血迹中应该是掺着汞,一直以来死在这间房间里的人,明显都是汞中毒的迹象。
汞这种东西无色无味,仅凭肉眼是难以判断的,要是想确定这血迹颜料里的成分,得送到专业的医院去化验。
显然这种地方是没有医院的。
梁垣雀看了看已经表情呆滞的三小姐,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一下。
但对于这种传统家庭长大的千金小姐来说,这种东西带来的冲击似乎是太大了,梁垣雀的安慰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他没有办法,只好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叫两个家丁或者丫鬟来照顾他们三小姐。
结果他刚喊完,就感觉前身一阵失重,林三小姐竟然一把搂住了他,扑进了他的怀里。
与此同时,听到喊声的家丁和丫鬟也跑了过来,在门口正好看见这一幕。
梁垣雀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哎,先说好昂,不是我先动的手!”
跟着家丁和丫鬟而来的,还有一个瘦麻杆一样的男人,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
“三妹妹!”
男人喊了一声,冲过来拉开了三小姐跟梁垣雀。
梁垣雀的胸口处有两点水迹,是刚刚三小姐流下的眼泪。
“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紧紧地拉着三小姐,面对梁垣雀跟庄佑杰是满脸戒备。
梁垣雀拱手,随意地施了一礼,“风水先生,刚刚已经见过老夫人了。”
三小姐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冲着男人点了点头,之后又重新拿起扇子来遮住来脸,
“梁先生,这位是我的大姐夫。”
原来是林家的大姑爷,林家这不还是有男人在的么。
不过看大姑爷这模样,许是也活不过几天了,不一定那一刻就得被风刮断腰杆。
大姑爷环视了一下房间里,目光自然也定在了被铲开的墙壁上,
“敢问先生这是画的什么东西?”
梁垣雀两手一摊,“不是我画的。”
接着,他又看向了三小姐,不再跟这个大姑爷废话,“三小姐,我得跟老夫人汇报一下。”
三小姐微微点头,甩开了自己姐夫的手,带着他们往正厅去。
正厅内,林家老夫人依旧坐在上座上。
这老妇打扮的非常端庄精致,但因为屡屡痛失至亲,也是被折磨的心力交瘁,一张脸上写满了颓然与疲惫。
“先生发现了什么?”
见到他们回来,老夫人先行发问。
“发现了小少爷,以及之前死在这间房里的人的死因。”梁垣雀回答。
老太太一抬眸,招呼家丁抬两把椅子来,让梁垣雀二人坐下慢慢说。
“这些人都是死于汞中毒,那间房的墙壁之下,被人涂抹了混着水银的血,住在房间里的人长久地吸入,就会中毒而死。”
老夫人一听,深深地皱起了眉,“你是说,他们都死于中毒,不是冤魂索命?”
“咳,”梁垣雀干咳一声,想起了自己风水先生的身份,“我在房间里没有感觉得鬼魂的存在,想来他们应该是已经都顺利入轮回了。”
听到他这样说,老夫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先生,你刚才说的那个汞中毒,是个什么中毒法?”
梁垣雀眉头一皱,也对,这种小镇上的老妇,很难理解化学中毒到底是什么,想了想只能这么解释,
“有人在房间里用血做了一个局,此后但凡住进这个房间里的人,都会被害死。”
“所以我想问老夫人,林家之前是否重新装修过,如果有,那装修房间的人就很有嫌疑。”
梁垣雀看到老太太放在桌案上的手逐渐地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