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就要发起火来,表嫂急忙拦住了他,
“我那好弟弟嘞,我求你别这样,你们要是闹起来,那我夹在中间可就不好混了!”
“你就看在我照顾了表婶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心疼心疼你表嫂吧!”
黄敬业咬着牙把气儿咽了下去,是啊,他要去找姑父兴师问罪,反过头来姑父一家肯定要为难把消息泄露出去的表嫂。
一旁的老太太,正搂着梁垣雀专心摸他的脑袋,听到他们提起自己儿子死了,立刻就不愿意,
“呸,都放屁,我家铁娃这不在这儿呢嘛!”
说着,就把梁垣雀往前一推。
表嫂看着他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了昂,小伙子。”
“我倒无所谓,”梁垣雀挑挑眉,“就是比较好奇,我跟,呃,铁娃真的很像吗?”
黄敬业看着他想了一想,“我记得铁娃表弟小时候也是留着长头发来着。”
表嫂看着梁垣雀也说,“是啊,那孩子走的时候,差不多也这么大。”
黄敬业的表弟铁娃,从出生的时候就身体弱,家里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养不活,就抱去给一个老道认了徒弟。
这是当地流传的一种习俗,怕孩子养不大,就去拜个师傅,这师傅通常都是道士或者僧人。
拜师之后,孩子不必真的去修行,就是接着这个由头请神仙庇护。
铁娃拜的是道士,就按照道家的习惯,打小留头发。
他跟梁垣雀其实长得并不相像,但因为特点一致,年龄又相仿,就让神志迷糊的老太太把他当做了自己儿子。
说话间,老王把车子驾到了表嫂家附近,黄敬业赶着去宋家看姐姐,便拒绝了表嫂留下来歇歇的邀请。
但下车的时候却遇上了难题,老太太这会儿认定了梁垣雀是自己儿子。
多年不见的儿子失而复得,她这会儿是紧抓着不松手。
表嫂好不容易把她哄下车,回头一看梁垣雀没跟上来,老太太立刻就不干了,追着车要找她的铁娃。
到底是梁垣雀下车来,亲口跟她说,自己很快就回来,让她在家里先等着,老太太才消停下来。
回到车上,黄敬业带着歉意冲他笑笑,
“梁大师,我小姑这个情况吧…唉,还请您别介意。”
“不会不会,”梁垣雀摆摆手,“我犯不上跟一个精神崩溃的老太太计较。”
“梁先生大度。”黄敬业冲他拱了拱拳。
到了表嫂家,再去宋家就不远了,没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一栋跟旁边区别明显的大宅矗立在黄土之间。
这宅子在小玉镇上算是豪华的,不过跟隔壁林家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东西了。
黄敬业下车去叩门,梁垣雀跟庄佑杰紧随其后。
老王觉得自己就不方便进去了,把马车在门口套好,溜达去他女婿家里歇歇脚。
宋家虽然规模比不上林家,但好歹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却不料黄敬业敲了好几下门,一直没人应答。
“怎么回事?”
黄敬业皱起了眉。
“该不会,宋家防着黄老爷进门吧?”
梁垣雀小心翼翼的猜测。
“他敢!”黄敬业冷哼一声,“他要是敢不让我进门,我就敢把他院墙拆咯!”
带着一些怒气,他站在门外边高喊几声,总算喊来了门房开门。
“哎呀,是舅爷呐,小的多有怠慢,还请您恕罪。”
门房年纪不大,伶牙俐齿的,一边讲话一边把他往院子里请。
梁垣雀跟庄佑杰也跟着往里进,却被门房那小子给伸手拦了下来,
“不知二位是?”
黄敬业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是我的兄弟,老爷出门哪里能不带几个人?”
这话说的非常机灵,黄老爷果然也是在外面人场上历练出来的。
如果直说梁垣雀是请来相看宋夫人情况的风水先生,照宋家先前的态度,怕是不给进呐。
现在就是宋老爷也对这个发达了的小舅子有几分忌惮,更别说是这个小小的门房。
他连连点头称是,同样恭敬的把梁垣雀二人请了进去。
“敲了这么多下们都不来开,你小子是去蹲茅坑了吗?”
黄敬业一边往里走着,一边呲身边跟着的小子两句。
“不是不是,”门房赶紧解释,
“这不是夫人的肚子突然发动了,我们都赶着去看……不是,赶着去帮忙。”
“什么?姐要生了?”黄敬业一下子慌了,脚下加快了步伐,“还不快带我过去!”
门房却犹豫了,
“舅爷,这女人生孩子,你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在前厅坐坐,等小少爷生下来,准报给你瞧瞧。”
黄敬业一把薅住门房的脖领子,
“你个狗日的,我让你带我去就快带路,少他娘废话,你们宋家是不是又憋什么坏水儿呢!”
“不敢不敢!”门房被暴怒的黄老爷吓一跳,“我这就带您去!”
妇人生产就是去鬼门关溜一遭,梁垣雀也担心会出什么差池,便拉起庄佑杰快走两步跟上。
谁料这该死的门房,弄不过黄老爷就找他俩的麻烦,
“哎哎哎,你们两个外男就别跟着进了!”
梁垣雀也不跟他客气,顺手薅起他刚刚被松开的领子,
“那你就不是外男了?你个狗日的家丁都能去帮忙,你不让老子进?我告诉你,小爷我是大夫,耽误了我救人,我就把你一身的骨头拆咯!”
威胁人这方面梁垣雀就没输过,趁门房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把他甩开,跟着黄敬业赶紧往内院走。
只要态度够狠,步伐够坚定,就没人会怀疑他的话跟身份。
庄佑杰心说,你这家伙,这会儿又成医生了,那我是护士呗?
内院里面已经乱做一团,基本上宋家的人都围在夫人房外,要说帮忙是假,看热闹才是真。
毕竟怀了十八月的孩子谁也没见过,甭管待会儿生下来的是个哪吒还是妖孽,都够开眼的。
黄敬业一路挤开人群,看到了正气定神闲坐在房门口喝茶的宋老爷,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
宋老爷一看他来了,慌忙就站起来,“哎呀,弟弟呐……”
黄敬业用手指着他,“我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内院里的血腥味儿很重,房门一打开,味道就更浓了。
一个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出来,梁垣雀却在味道中闻到一丝异样。
他冲上前揪住丫鬟,
“你们给夫人用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