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
看到章华龄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万里失望地叹息一声,淡淡说道:“进来说吧。”
“好!”
章华龄答应一声,便跟着江万里走进办公室坐了下来。
看着神情焦虑不安的章华龄,江万里也没有说卖关子,而是很冷静地说道:“老章,有件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事?”章华龄陡然心跳加速,忐忑不安地看过来。
“你的工作可能要进行调整,你不再分管一线生产,而是分管后勤。”江万里说道。
“分管后勤?”
章华龄意外之余,忽然松了一口气,然后自嘲般地说道:“我还以为会被开除呢,能继续留下来已经是老天保佑了,没想到还能保留级别,分管后勤也不错了。老江,我知道你替我说好话了,谢谢你。”
江万里轻描淡写地说道:“应该的!这事就这样决定了。”
“那刘欣荣?”章华龄迟疑着问道。
江万里脸色严肃起来,双手放在桌上郑重地说道:“刘欣荣和黄家强就地开除,这件事十分钟后会在会上宣布,你有意见吗?”
“没有!”
章华龄立刻抬头挺胸地说道:“我无条件地服从厂里的决定。”
……
这件事并没有说局限在长征制造,在这事结束后,赵山河便以此为契机,让每个分厂都将申诉制度落实到位。
这还不算,赵山河还整顿了各个分厂的领导层,让他们都意识到,只要是上面下达下来的命令,必须无条件地贯彻执行。
谁敢瞒天过海,谁敢阳奉阴违,一律就地开除。
在这事上赵山河的态度是坚决果断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听那么就继续留下来,你不听那么便请你走人。
一时间,几家工厂陷入到一场轰轰烈烈的整顿中。
时间就这样流逝。
当然在这期间赵山河也接到了奥古斯特的电话,他说原本能立刻赶过来的,可却因为家族里面发生点事情,所以说前来找赵山河投资建厂的事情要暂时性地搁置一段时间了。
奥古斯特不来,唐杰顿自然也就没有来的必要。
三人合资建设中药厂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
放一边就放一边,这事对赵山河来说原本就不算多急迫。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将每个分厂的情况捋顺,要让每家分厂都能保持良性发展。
这样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底。
这段时间让赵山河最高兴的消息莫过于赵琳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她以所向无敌的分数,成为东省的高考状元,毫无悬念地被华清大学录取。
“夏文呢?”
这天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夏舞也来了,看着她,赵山河便说起来高考,便问起来夏文的情况。
“他不如小琳考得好,被东州大学录取了。”夏舞说道。
“东州大学也不错好不好?能上大学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赵山河笑道。
“是啊,所以他挺满意的。”
“满意就好,你这个当姐姐的要多鼓励鼓励,还有人家好歹也是要读大学了,你以后不能再把人家当成小孩子了。”李秋雅插话道。
“我知道。”
夏舞点点头,夹起一块鱼肉吃了后忽然说道:“姐,姐夫,你们过两天也去参加姥姥的寿宴吧?”
“姥姥的寿宴?”赵山河微愣,很自然地看向李秋雅,神色愕然。
“噢,我还没有给你说呢,下周日是我姥姥的七十岁大寿,我姥姥的意思是不想要办,可我大舅回来了,他非得说要办。”
“这不我妈和小姨也没辙,只能是听话去参加。山河,你有时间吗?你要是没时间的话,就我跟着爸妈去就行。”李秋雅解释道。
原来是这回事。
赵山河想都没想便笑着说道:“当然有时间啊,就算没时间,挤也得挤出来时间不是。你姥姥不就是我姥姥吗?这样,那周日就去给姥姥过生日,下周一我就陪着小琳去京城华清大学报道。”
“行。”李秋雅甜蜜地笑起来。
“好啊,这样的话我也能顺路,跟着姐夫的车去中州市送夏文报道。”夏舞娇媚一笑。
“就这么定了!”
一顿饭吃完后,夏舞就告辞离开。
简单收拾了下,李秋雅就带着赵山河来到了后花园,坐在秋千上面,她欲言又止。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后,赵山河便微笑着搂住她的肩膀。
“怎么?有心事?”
“没有,就是想要给你提前说下,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李秋雅抿着嘴唇说道。
赵山河诧异道:“什么心理准备?”
“我大舅大妗他们两口子不像是小姨和姨父那样好说话,这两口子怎么说来着,都有点城里人的那种市侩劲儿。”
“虽然说他们也是从村里走出去的,在城里也不过是打工的,可他们就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农民,觉得他们是高人一等的。”
李秋雅的话刚说到这里,赵山河顿时便明白了。
他笑吟吟地搂紧李秋雅。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行,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姥姥的寿宴,不出事的话最好,真的要是说有什么事的话,你也要担待着点,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李秋雅说道。
“明白。”
……
周六。
汉东市风华县小门村。
这里就是田丽华的娘家,说起来这个小门村和政和县的溪口村距离倒不算远,毕竟要是太远的话,当初田丽华也不可能说和李建国认识结婚。
但毕竟是两个行政区域。
和所有农村一样,小门村里面的房屋风格五花八门,有红砖墙盖的新房,也有石头垒起来的旧房,甚至还能看到茅草房。在最显眼位置的房子的土墙上,是用白色石灰水写着的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偷电可耻。
靠墙边的杂草堆上,几个老头正在抽着旱烟袋。
就在这时一个挺着将军肚的男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左手拎着一只烧鸡,右手提着一瓶白酒,看到这几个老头后,赶紧走上前来,把白酒递到左手,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散了一圈。
“三大爷,您老的身体还行吧?”
“六叔,有空去我家整两杯。”
“牛大爷,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家孙子了,小子长得挺壮实的。”
散着香烟,说着好听话的这个男人,就是田丽华和田丽蕊的大哥田文章,一个在外面打工刚回来没有两天的小门村人。
几个老头随意地说笑着,田文章也没有说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瞧见没有?老田家的老大这次回来是显摆来了,刚才一个劲地让我看他的金表,金项链,你们说他是不是在外面发财了?”
“狗屁的发财,要我说那些都是镀金的,是假的。”
“哼,就他那样的人,嘚瑟吧。”
几个老头竟然没有谁在意田文章,没办法,谁让他们都是看着田文章长大的,哪能不清楚他刚才的递烟说笑都是假象,他越是这样殷勤就越是想要显摆。
田文章呢?
他是没有将这个当回事,而是继续晃悠着回到家里。刚刚进门,他还没有说话,媳妇李玉娇就从屋里面走出来,满脸厌恶的表情。
“我说老田,这家里能住人吗?我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干脆在县城住个酒店得了,你非要回来住,住什么住?我给你说,那些蟑螂苍蝇恶心死我了,蚊子都比城里大几倍,你看给我这胳膊和腿上咬的,全是包!”
“我说媳妇,你就少说两句吧,咱们明天给妈过完寿宴就走了,你再将就一晚上吧。”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田文章,一下就弯下腰,哄起来媳妇。
“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非要跟着你回来。”
李玉娇狠狠瞪了一眼,抬脚就要走出去。
“你去哪儿?我买了烧鸡,咱们一会儿蒸大米吧。”田文章举起手里的烧鸡说道。
“蒸大米?家里有大米吗?毛都没有一根,蒸什么大米!算了,我出去转转,你自己收拾饭吧,我一会儿和孩子回来吃。”
李玉娇说着就走了出去。
田文章无可奈何地只能走进旁边的厨房。
而刚进来,他就看到老娘冯春燕竟然站在灶台前面,双眼有些无神地看着他。
田文章赶紧放下手里的烧鸡和白酒,笑着走上前来,接过冯春燕手里的柴火后说道:“娘,我来烧火做饭就行,你赶紧去外面歇会儿吧,这里灰太大。”
冯春燕却是没有出去,而是直接拿了一个小板凳在门口坐下,看着田文章叹了口气说道:“老大,你媳妇在家里也这么横吗?”
“娘,没有的,玉娇其实挺好的。她在家里挺温柔的,说话声音也小,对孩子也好,对我也不错。她啊,就是有点住不惯咱们家的房子。”田文章连忙说道。
“真是这样的吗?”冯春燕有些怀疑地盯着田文章。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您不成?您是不知道,我能在京城立足,能在那边挣大钱,都是靠着玉娇。不是她的话,我是赚不了钱的。所以说啊,您就别担心了,没事的!”
田文章笑吟吟地说着。
看着他这样说,冯春燕也就没有多想,而是转变了话题说道:“这个你爹走得早,家里就只剩下咱们娘四个。明天丽华和丽蕊都要回来,你是当哥哥的,一定要照顾好她们,知道吗?不要让他们觉得回娘家待着不舒服。”
“娘,这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她们的,绝对不会让她们吃亏受委屈!”田文章大声说道。
“希望如此。”
冯春燕也没有多说别的,娘俩儿就开始唠起家常。
一夜悄然而逝。
周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