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庙内,正在上演一场以胡子期为首,百官压阵的认子活动。
他们上告与天,下告与地,最后在给姬家的列祖列宗们请罪,这活动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中间还哭了一场才结束。
史书上把今天这一幕记录的很清楚,过继为皇储的六人出身年岁啥的写的一清二楚。
最后!
六人跪成一排,等候陛下将他们头上束发的金冠换成玉冠。
人跪好了,平安也端着托盘将代表身份的玉冠拿了过来,庄|严肃穆的场景中,胡子期的手在搭上玉冠的一刹那,心里来事儿了。
她把手抬起来,面带仔细,手却在六个玉冠中犹豫了几个来回。
那只手终于挑了其中的一个,胡子期拿着它越过因为年纪大跪在第一个的姬俊,越过亲王叔的孙子,越过被人看好的姬之善,一直越过五个人,来到年岁最小,长的最可爱的姬承望身前。
众目睽睽之下,胡子期把姬承望的金冠摘下,玉冠带上,那玉簪仔细插进去固定,她后移了下,满意的望着粉雕玉琢的小子,“你年岁最小,朕先给你戴。”
客气似乎都躁动了,姬承望以一种我很高兴,但我又不能太高兴的样子眨眨眼。
平安提醒他:“六殿下快谢恩吧。”
姬承望朝胡子期看,缓缓伏下身:“谢~父皇。”
蹼……
好大儿。
胡子期算是知道这小子刚才在犹豫什么,之前说不让叫父皇来这,还是叫了。
他妈,笑死她了。
这种笑意她毫不掩饰,朗声道:“起来吧。”
六个人才搞了一个,剩下的五个每人都得来声“谢父皇”轮到姬俊谢恩,胡子期已经听的消化不良了。
过继的程度到此也结束。
胡子期回望皇后。
几天的功夫,皇后憔悴的厉害,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胡子期挺抱歉的,喊了她一声:“皇后同朕一起走吧。”
帝后一同登了龙辇,新上任的皇子们就没这待遇了,他们在后面走着,依次是百官压阵跟着。
龙辇上这会儿却不是一般的沉默。
胡子期是挺想问皇后一声是不是怪她!
但这还用问?
皇帝没子嗣对不起天下人,但谁也不敢把皇帝怎么样,皇后就惨了,现在过继的儿子又这么大,将来能有什么感情!那是没有亲生子,又失去权势……
不能在想了,在想她就要愧疚了!
“妾身便从这儿与陛下分开走吧。”
皇后突然开口,把胡子期准备说的话噎回去了。
胡子期有点悻悻的:“改日朕在去看你。”
皇后下龙辇了,站在下面屈膝:“臣妾恭送陛下。”
唉~
她自己独自捧着脸。
系统蹦出来:【你是不是能理解博士了?】
李牧?
胡子期扬眉:“我听说他进宫了,给我请安了没?”
说曹操,曹操到,龙辇在正阳宫遇见李牧了。
胡子期下了龙辇攀台阶,笑对请安的李牧:“李爱卿怎么进宫了。”
李牧垂手而立:“李妃娘娘身子不舒坦,臣进宫给娘娘送了些药。”
“哦~”
这样说话多不方便,胡子期挥手,叫停在台阶下面的人离远点。
一众人便等在下面,看着陛下与臣子攀谈。
胡子期笑着道:“过继完了,博士你有什么想法?”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是不能戏弄她了。
李牧对自己这样直观的想法扬扬剑眉:“大喊几声,把你的人设值刷掉?”
胡子期:“……”
这天儿不能聊了。
“跪安吧你。”
她甩手走人。
李牧恭敬的目送她。
没有别的事吩咐,百官在这儿散开,丞相的儿子,小丞相,又邀李牧喝酒。
而六位皇子,按照年纪重新排了序,正式拜见了宗庙就要搬到符合身份的地方住,但陛下说了,六位皇子是东吴未来的皇储,直接住在宫里,配上太师太傅,开始学习国事。
这宫里面自然有皇子们住的地方,也已经分好,六位这会儿聚在一起,叔侄辈分的变成兄弟了,而且身份较之以往天差地别,自然要好好叙叙。
平安带着太监候在一边,适时的提醒:“殿下们先去宫所看看,杂家已经叫人候着。”
其他几个人住在哪儿,配备了多少使唤的人,种种细节很快有人送到各主子耳朵里。
一连几天,宫里都是既热闹又安静。
胡子期陷在圈椅内,问平安:“这几天李牧在做什么?”
平安在书案后停笔:“柳明说,李牧除了在家守孝外,就是与同僚汇面,今个儿好像去了校场。”
切!
活的怪自在啊。
胡子期撇嘴:“叫姬承望过来。”
粉雕玉琢的小子很快就来了。
胡子期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儿靠在圈椅里,含着笑瞅他:“宫里人这么不会伺候人,叫你穿成这样?”
他衣裳灰扑扑的,领子也开着。
姬承望直摇头:“不怪他们,是太傅罚我背书来着。那个……”
他挠脸,嘿嘿笑:“我,背不出来。”
这要是放出去,就是个招猫逗狗的活泼性子,才几天就在宫里憋坏了,听说两天撑死一池子的鱼,教他读书的太傅被气的大骂了好几次。怪好玩儿的。
胡子期逗他:“听说你想出宫?”
“没有没有。”
姬承望连手都摆起来了,有点二皮脸的道:“太傅说我笨,说我宫里的规矩还没学好。其实根本就不用学,我都知道。”
“是吗,”胡子期歪头,朝正在翻看奏折的平安道,“把他们几个也叫过来。”
全都在宫里,另外五人很快就来了,进了寝宫就发现姬承望盘腿坐地上,正捧着一尊玉雕在哪儿研究,陛下晒着太阳在看书。
若是姬承望在小一些,还真是一幕父子天伦。
陛下很宠爱姬承望。
五个人行礼。
胡子期朝从地上爬起来的姬承望看:“瞅见没,这才是不用学规矩,你差的远呢。”
姬承望又在挠头:“我知道了。”
“唉。”
胡子期轻笑,那笑容里带着宠溺的宽容。这才看向其他几人,“姬承望闲的把朕池子里鱼都撑死了。你们几个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姬承望在干什么,陛下一清二楚,其他人在干嘛,陛下却不知道!
偏心眼。
国丈和皇后推举的人果然更被陛下看中。
得了陛下关怀,姬承望甩了他们一大截。
文治武功不算什么,得陛下宠爱才是真。
不动声色的几人,心里的想法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