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立姬承望为储。”
这句一模一样的话再次从平安口中听到时,小丞相想到李牧那张凉薄不甚亲近的脸。
一叶知秋,李牧是这等绝顶聪明之人。虽然这点早就证实了。
但陛下真的要立姬承望那小子?
在争储位的可是有六个人呐。
小丞相有冷哼的冲动,不过忍住了,冲平安一笑:“有劳,公公得了空出宫,我在丞相府宴请公公。”
平安也是一副不甚亲近的模样道:“小丞相客气了,杂家先走一步。”
“您请。”
目送他离开,小丞相那声冷笑溢到口边。他没多耽搁,今个儿可是六位皇子去六部学习的日子,他怎么能不在呢。
前往大庆殿的路上,六位皇子的红黑服饰是那样扎眼。
这六个虽是皇亲国戚,但等着世袭就是,谁也不必跟普通人似的在官场摸爬滚打,是以这之前谁也没来过大庆殿。以皇子的身份走在皇宫,那就更是另一番滋味儿。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的身份是皇子,一踏入大庆殿,在此的官员放下政务,层次不齐的站起来,称这殿下行礼。
“国丈。”
姬承望在这六人中蔫蔫的。
国丈从将竹简放回书架,称他六殿下:“臣正要去户部,既然殿下来了那便一起吧。”
“哦。”
姬承望一出门就问他盐税的事。
国丈安抚他:“到了衙门在说。殿下在宫里还适应?”
去六部学习不过是个过场,陛下交代的事才是要紧。
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户部,盯着他们。
国丈将他带出去。
*
六部衙门除了公务,就是当差的人,短短时间改头换面的皇子们还能真的端坐在哪儿学习理事?
各个衙门的人全都在奉承簇拥他们。
姬俊早早就离开支持他的史部了。他等在回宫的必经之地,等到姬凤林了,说真巧。
“大皇子去史部的感觉如何让?”
姬俊在他们六人中年纪最大,重新排序就成了“大皇子”了,但他们全是过继,大不大的毫无用处。反倒是从姬凤林这个根正苗红的人口中说出“大皇子”这个称呼,让人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姬俊攀了下他的手臂:“不过是衙门,去我以前待的礼部,还是史部,能有什么 不同的感觉?走,咱们一块回宫。”
不光是一块儿回宫,俩人夜里还在一块儿喝酒。
斜撑在桌案边,膝盖似乎能碰到对方的,邀月夜谈,一副知己样儿。
不过这么大半天儿,闲话都絮完了,姬俊也不兜圈子了,道:“陛下不喜我,我就希望凤林你能立储,将来给我个封地,让我逍遥自在去。”
闻言,姬凤林停下饮酒的动作,噙着酒杯,斜眼看他:“几天前,我还得称你一声叔叔,都等着继承爵位混日子,谁知能有今天。”
他啧了声,发出把酒喝光的声音:“那九五至尊的位置轮不上就罢了,现在你我辈分都换了,你说你不想争?大皇兄啊。”路过的狗都笑了。
姬俊拎了酒壶给他满上,自嘲:“陛下亲口说的不喜我父,又怎么会喜我?我被选中,不过是平安那太监报复我爹。”
“别人骂他一声死太监,平安就龇着牙咬人,我爹当时在正阳宫门口想治他,那太监能不记仇?”
“知道他跟我爹要了多少银子吗?”
姬俊将酒一口饮尽,醉了似的发怒:“我就是个笑话。咱们六个人里,也就你配争一争,那姬承望算个什么东西。”
他恨不得朝地上啐一口,停下来朝姬凤林看:“你不会让那小子得逞吧?”
姬承望?
呵。
姬凤林的冷笑被阴影隐藏,他抬眼看姬俊:“什么闲散王爷放一边儿,姬承望那小子,我倒是也看不过眼。一天到晚的装疯卖傻,也就陛下吃他那套。”
没错,姬俊想听的就是这个。
他笑,凑过去:“跟我说说,丞相那边怎么说的。”
“你真想知道?”
姬俊被他看的一愣。
*
翌日,国丈带着人进宫了。
他逐一介绍:“钟离是海南人,在长河郡等地任职数十年,对江南那边有所了解,最近才调到京城,臣推举他为盐税主查官。”
“益思远陛下应当认识,出了名的诤臣。”
“另外还有两人,也一同随他们查办盐税。”
国丈推荐的几个人,出身门第不等,但有个共同点——刚。而且都有十年以上的为官经验,就是那刚正不阿的形象让他们的官位都不高,但名声一等一的好。
推荐的都是爱动真格的,国丈的确在认真。
胡子期满意:“朕封他们为‘天使’,江南道的盐税,务必清查。”
“臣领命。”
国丈他们壮志而去。
胡子期问平安:“叫你办的事你办了没?”
平安把白玉盏放到她手边:“办了。”
“嗯,”她撑着下巴,看着冉冉热气从白玉盏冒出来,独自出神。
“对了,”胡子期突然想起来,“小鸽子你快去追国丈,问问他见过皇后没有,没有就赶紧去,朕之前还说去看看皇后呢。”
要不然呐,皇后一准生气,给她甩脸子。
小鸽子拔腿就跑,回来说国丈已经去找过皇后了。
“走。”
胡子期捡了自己的折扇,带着几样物件去后宫看皇后。
只是那鱼竿已经布下,鱼儿什么时候咬钩还不知道,慢慢等着太烦人了,还不如去安慰安慰皇后呢。
皇后是都一国之母了,现在搞得跟个笑话似的,怪可怜的。
胡子期更加希望布下的局能快点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