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惯用的伎俩,谓之默认。
众人见状,眼色复杂起来。他们能出入平康坊这等酒色奢靡之地,还是品宣楼,自然都有些家底背景。
真是兵部侍郎卢政达的手笔?
傻子才信呢!
京城谁不知道卢政达是遭右相构陷,否则怎会是御史台的那个酷吏罗勉主办。他可是右相府的门前爪牙。
所以,真正的幕后人是谁?
“京城能调动军卒,有实力勾结边军的,至少是四品权臣。而群臣大多依附于右相,太子知礼而势弱……”
“我知道了!定是右……”
“嘘,不要命了!”
“……”
众人一时噤声,不敢议论。
曹尘看着这一幕,不由在心里冷笑:“白芍啊白芍,如今不过是曹某送给右相府的见面礼,我……回来了!”
他是刻意为之,“这水若不够浑,又怎么养得活满池的鱼啊?”
沈中南全身巨颤,哪里不明白自己这是捅了马蜂窝。若是被卷入朝争的漩涡里,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那卢政达就是前车之鉴!
“胡说!妖言惑众!”
他蓦然大声叫道,“曹尘,我儿分明是被你所害,你竟然巧言狡辩。今日我必杀你!来人,将他斩了!”
身后的两名武奴脑袋里一团浆糊,根本听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是府里家奴,此时只能听他指派。
“二郎,且看我等手到擒来!”
两人直接蹿出,呈左右夹击之势,拳声破空呼啸,围攻向曹尘。
“春雪!”
李玉瑶顿时焦急喊道。
那名贴身婢女闻言就要出手。
“无妨,曹某初习武道,自觉有些天资,也是时候练练手。”
曹尘却率先笑道,“好让夫人知晓,我曹尘并非绣花枕头。”
如今势力既然明朗,他也选择了自己的站队,那就没必要隐藏了。
李玉瑶目光一凛,想到这位曹家大郎说过的话,他擅……杀人!
下一瞬,就见曹尘猛然冲出,左手精准拿住一名武奴的手腕,右手握拳向上撩出,“砰”地砸在他的下颚上。
这时候,另一名武奴攻至。
曹尘不闪不避,横拳挥出,与他对轰在一起,只听“咔嚓”声响,有人的胳膊断了。他再一进步,拳从上轰落。
咚——
第二名武奴脑袋震响,然后就全身僵直,双眼无神地倒下去。
“快刀三式!”
楼上的马云腾豁然起身。
他认出了曹尘的拳法,或者说那不是拳法,而是镇邪司的基础武学《快刀三式》,这是每个新人都下发的。
可是他才练了多久,竟然已经能化刀法入拳,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沈中南眼见两名三品武徒的武奴一个照面就倒了,更是全身发凉。
“你……你!”
他还没叫出身,就被曹尘一把捏住了咽喉,向上提得双脚离地。
“沈伯父,我与你说了,沈天放是死于乱箭攒射,你为何不信呢?”
他指节收紧,隐约听见喉咙处的骨骼磨压声。再紧,脖子就断了。沈天放吓得双眼圆瞪,冷汗禁不住地直冒。
“唔唔唔……”
他双手乱舞,试图求饶。
“呵呵,放心,我与沈中甲一见如故,又怎么可能杀好友之父?”
曹尘的声音宛如恶魔一样,在他耳畔响起,“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沈伯父,请恕小侄不近人情了。”
说着,他将沈中南往地上一扔,大脚像是没有看见下方有人一样,踩在了对方的臂肘处,发出“咯吱”断裂声。
然后,是另一只手臂。
“咯吱!”
沈中南疼得撕心裂肺惨叫,围观的众人更是心里寒气直冒。
这个曹尘太狠了,杀人断臂,神色平静如渊,眼里根本没有半点怜悯。这决不是杀一两个人就能练出来的。
李玉瑶却眼露异彩,有趣,真有趣,这可比那个天天怀德守礼、只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伪君子强太多了。
“玉瑶,请登楼赴宴吧。”
曹尘一转身,揽住她的腰道。
“咯咯!好!”
李玉瑶笑意吟吟,漫步走进品宣楼,拾级而上,全场一片寂然。
未几,楼外才有人叫道:“挪走!挪走!给他送郭中丞府上!”
……
品宣楼里,酒、舞再次热闹起来,有乐师抚琴,细声慢嗓地唱道:“红颜入骨照玲珑,金珠十解买歌重……”
李玉瑶牵着曹尘的手落座,笑道:“这是曹家二郎作的诗,他们这是为讨我欢心,在楼里特意编了曲唱。”
曹尘有些意外,自己那个二弟看来有点水平,诗都唱到平康坊了。
“不过,我现在变了心意,不喜欢这伤感的诗,反而喜欢你了。”
她直白地笑道。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她却对曹尘越发感兴趣,也越发依赖了。
曹尘斟上酒,没有回应。
他其实到现在虽然看遍了李玉瑶的内外,但是并未看清她的心,也不知她是否表里如一,是否逢场作戏。
这世间的连接,终要靠利益支撑,才能长久。所以,回到最初的本心。他能为李玉瑶做什么,才是关键。
“薛兆丰吗……”
曹尘看着楼里的美姬们载歌载舞,还有一队异域美姬,高鼻、碧眼、丰盈半露,引得风流雅士们频频举杯。
这盛世宛如画卷一般,七彩斑斓,奢靡繁华,展露在曹尘面前。
“许府,钟夫人到——”
楼外又有人喊道。
“樊府,秦夫人到——”
一位位贵妇到来。
李玉瑶拉住曹尘,小声介绍道:“那钟夫人是礼部尚书许尚敬的正妻,秦夫人是刑部侍郎樊玉林的正妻。”
“她们好攀比,与我不对付。待会儿你注意提防,若有机会,就给我狠狠扇她们的脸,让她们服软认输!”
曹尘面色不动,眼见两人进楼。为首的就是钟夫人,穿着齐胸襦裙,服饰华贵,一大片酥白露出,风韵犹存。
另一人就是秦夫人,走路时要婢女搀着,像是腰不好,显得弱柳扶风,一副哀婉动人的面容里透着阴翳。
“账册里有这两人的名字,礼部尚书许尚敬,刑部侍郎樊玉林。”
曹尘不认识她们,但是听过两家阿郎的名号,他们也是东宫的人。
除此之外,账册中还写了,许尚敬喜御数女,樊玉林偏爱森严。
“扇了她们,你能收场?”
曹尘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