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出头,句晓珊的父母赶到了医院。
女方家父母表现得很强势,一来就指着亲家母的鼻子骂起来。
“你们怎么可以逼死晓珊!我女儿我知道,她绝对不会自杀的。”
“你嘴里不干不净说的啥!你疼女儿我就不疼孙子吗?那可是杰宏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
说着,句晓珊婆婆锤着胸膛就哭起来。
“你们还我女儿!”句晓珊她妈也不示弱,在急救室外就哭起来。
不出意料,双方撕起来了,在急救部外吵吵嚷嚷。
老池不得已摸出手铐,扯着干涩的喉咙喊道:
“吵什么吵!这人还没死呐,你们这么吵医生怎么给病人看病!再吵都跟我回局子!”
一番威吓之下才勉强控制住局势,句晓珊婆婆和她妈这才消停了不少,各占走廊一边等着消息。
姬承鹏也很快赶来,老池给他汇报了农药的事。
了解到前因后果,姬承鹏说:“小齐,拜托你和池宇贤跑一趟,找农药贩子确认一下,我在这里看着。”
“好。”齐翌站起身。
……
五点半,他和老池赶到锦绣佳丽小区东门,猫在车里往外看。
齐翌自今早被静电打了两下后,心里始终不踏实,一直扫视周围。
此刻天已蒙蒙亮了,但时间还早,街道上行人并不多。
锦绣佳丽属于高档小区,里边都是独栋、联排别墅和小洋楼,住户家境都不错,很少有起早摸黑赶着去打工的。
倒是有个别大爷遛狗遛鸟,还有些俊男靓女在晨跑,挺有闲情逸致。
十多分钟后,齐翌就看到目标自前方路口出现。
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皮肤黝黑,腰杆略微佝偻的男子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他的脸上爬满沟壑般的皱纹,脑袋两侧招风耳出奇的大,但左耳少了半截,看着约莫六十岁左右。
他戴着顶黄色草帽,穿一件松松垮垮还发黄的白色背心,腰间绑根麻绳,吊着条宽宽松松、卷起腿的迷彩裤,脚下踩着墨绿色的胶鞋,正推辆三轮板车往这边走。
齐翌推了把打瞌睡的老池,下车朝他走去。
远远地他发现了齐翌,便停下脚步,浑浊的眸子看着齐翌一步步走来,咧嘴露齿
笑道:“老师,买菜籽吗?我这什么都有。”
齐翌心中一动,问:“农药有吗?”
“有啊,你要哪种?”
“百草枯。”
“百草枯啊……这药效果确实好,主要是省心,但是不太好弄,我这也不多了,比较贵。”
“有就好。”齐翌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警察。”
小贩脸色骤变,两手用力挥舞,把三轮车朝着齐翌狠狠推去,转身就跑。
齐翌没料到他居然这么激动,幸亏板车颇重速度不快,他险之又险的闪了过去,但此时小贩已跑出二十多米了。
他正打算追,老池已经冲了出去,三五秒便追上小贩,用了个巧劲把他拦下摁倒,喝道:“老实点!别动!”
小贩剧烈挣扎:“你们打人!你们钓鱼执法,你们……”
“闭嘴!”老池声音大了几分:“龟孙儿!你他妈摊上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卖的百草枯害死人了?”
小贩瞪着死鱼眼,身子还在不断往回扭:“什么?”
……
小贩的心理素质不咋滴,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违规贩卖禁售农药的事给招了,也证实了句晓珊婆婆的话,上星期她确实拿了瓶白水过来。
老池问:“你确定是水?”
“肯定啊!我卖了半辈子农药,是药是水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分明就是水嘛,我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她还想诓我,有钱人都这么缺德的吗?”
老池扭头看向齐翌。
“可以了。”齐翌说:“有这条信息就够,我们去看守所提审翟海均。”
“你确定你知道真相了?”
“少废话,走吧。”
“那他怎么办?”
“喊罗尤勇他们补充讯问。”
“哦。”
“对了,你们昨晚讯问翟海均有什么结果?”
“还差一线。他后边被师傅驳的无言以对,我看得出来他也很挣扎,但最后还是没招。师傅说火候没到,再补充侦查点信息。”
“嗯,那你等会儿把句晓珊吞农药自杀的事告诉他。”
……
看守所,老池按齐翌的建议,把句晓珊吞服百草枯生命垂危的事转告给翟海均。
他瞬间就崩溃了:“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真的喝……”
话吐一半,他忽的警
觉停下,咬牙看着老池:“你们又想套路我?”
齐翌嘴角微扬,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套路你?呵,按你们的计划,万一出现破绽,句晓珊被我们怀疑的时候,她就会喝假农药寻死觅活,用这种极端手段打消我们的怀疑,对吧?”
翟海均愣住。
老池也满脸懵逼:原来如此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想明白?
“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婆婆发现农药没用,跑去换了瓶真药。”齐翌摸出手机,向翟海均出示了句晓珊接受抢救及几分化验报告的照片。
翟海均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女人跟你偷情的时候,承诺过只要你干掉董杰宏,她事后会给你爸妈分点钱,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对吧?
可惜,如今句晓珊自身难保,不可能再给你父母分钱,你做的一切终是竹篮打水。要我说不如及早招了,争取个立功表现,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罚。”
翟海均嘴唇颤抖着说道:“我不信。”
老池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要不,你跟我走一趟。”
翟海均已经豁出去了,听老池这么一说,眼睛通红的答应:“好。”
“那走着!”老池起身去办手续。
很快,几人把翟海均带到医院急救室外,齐翌借来病历本放他面前。
透过玻璃,几人可以看到句晓珊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她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脖子还被切开一刀,有根透明软管插了进去,活像具任人摆布的尸体。
翟海均哭着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掉。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齐翌的小腿:“我承认了,可以轻判?”
“有可能,但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齐翌看也不看他,双眼始终盯着句晓珊:“案子已差不多查明,剩下的工作无外乎取证,要不要配合我们,能不能抓住机会,全看你自己。”
老池不慌不忙的接话:“翟海均,我劝你考虑清楚。自首的机会被你白白丢了,你要再错过这次机会……你自己知道后果,杀人可是重罪。”笔趣库
“……”翟海均挣扎良久,忽然惊见齐翌面露不耐,终于狠狠咬牙:“招!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