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可一家的事我还仅仅是好奇,毕竟和他们只能算是认识,交往不深。
可是看着桌面上刚刚写下来的小陆坟墓地址,实在是五味杂陈。
我已经把小陆当成了兄弟,谁曾想他竟然是个鬼。
龙大银行的背后是阴司,我已经见识过它们的强大甚至可以说是诡异到变态的力量,都能控制着“地下皇”韩永强的魂魄为其卖命,所以没理由不相信它们的调查结果。
可是和小陆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又是真真切切的,我送过他手机,被他雷鸣般的喉咙声吵醒过,也吃过他买的盒饭,更搞笑的还跟着他去给吴晓可驱邪,这一件件的事该怎么解释?
按理说在拥有阴阳眼之前我看不到鬼,可怎么就能看到小陆呢?除了我,好像整个所里的同事都能看到他,还包括吴晓可全家,以及医院的医生、护士。
不对!老杨也能看到他,其实老杨的真实身份我也很怀疑,但他的道术很牛逼却是不争的事实,看着老杨和小陆还很熟。
如果小陆是鬼,他混进龙城市派出所干嘛?
偷尸体?
我鬼使神差地再次拿起手机拨打了小陆电话一次,听到听筒内传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语音提示,我的心方法在刹那间被抽空了,很酸,很难受。
感觉双眼有些痒,伸手一抹竟然一手泪水。
理智告诉我,阴司不会出错,可情感上却始终无法接受,脑中浮现出小陆憨笑的样子,以及“哼哧哼哧”干活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鬼呢?
看看时间到了下午的四点,距离天黑还有至少三个小时,我决定按照阴司提供的地方去看看,如果这能找到小陆的坟墓或者灵位,那心里也能踏实。
这事对我刺激很大,迈步走路都觉得双腿发软,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出了派出所,然后打车直奔城东的2号公墓。
处于职业习惯,一路上我反复琢磨如果小陆是鬼,那他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至少可以确定他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否则也不敢这么张扬,应该和“地上皇”韩永强一个性质——为阴司做事。
这样的话又出现矛盾了——阴司那么强大,还需要一个鬼“打入警察内部”?
又想到吴晓可一家的遭遇,极可能也和小陆有关,但愿他们一家三口平安无事吧!没准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些什么信息。
“小伙子,前面就是2号公墓——你是来祭拜什么人嘛?”
冷不丁出租车司机开口问我话。
“奥!一个朋友!”
“朋友?你们应该不熟吧!”出租车司机嘿嘿笑了笑。
一听这话就知道内含的信息量很大,我赶紧扭头看向司机:“大哥,你……你为啥这么说?”
司机摇着脑袋嘿嘿一笑:“看来兄弟真是不知道啊!这2号公墓葬着的都是孤魂野鬼,有钱的或者有子女的谁会葬到这种地方。”
语气中充斥着不屑一顾。
原来如此!
“大哥说得对啊!和这朋友一两年没联系了,刚听到他半年前死于车祸的消息,听说他长眠于2号公墓,这不趁着有空来祭拜祭拜他。”我自认为可以自圆其说。
“人的命天注定!黄泉路上无老少,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啊!”
我不想听“心灵鸡汤”,赶紧岔开话题:“对啦!大哥,这公墓有人管理啊?”
“有!都是自发的民间组织,听说管理还很规范,去了报一下死者的姓名和大体的死亡时间,应该能查到。”
我道了声谢,车恰好停下来。
“兄弟,看你年龄不大,人还挺实在,我就多句话啊!”司机大哥把头从车门探出来,脸上表情奇怪。
我微信给转了钱,朝出租车司机微微笑了笑:“行啊!看得出大哥也是实在人,就给指点一二呗?”
司机嘿嘿一笑:“指点谈不上,算是提个醒吧!这种地方少来,必须来也行,那就尽可能待得时间短一些,否则……”
后面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其实他的意思我也明白,当然也就不在意。
2号公墓占地面积不小,目测着怎么也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大大小小的坟头横七竖八地林立着,坟地四圈围着栅栏,都是木头和竹子的,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其实这种地方又不用防贼,无非是装装样子而已。
正对破旧大门的有两排房子,看着灰不溜秋的,倒是和这环境十分应景。
我径直走到房子前,看到有扇门看着,便迈步走了过去。
“有人啊!”
站在门口,我朝里轻声喊了句。
“进来吧!”
屋子传出一声嘶哑的声音。
进屋后,我便看到一个驼背老头正背朝着门口蹲在地上撵黄纸,他左侧是几包没有开封的整齐黄纸,右侧的几沓都已撵好,整齐地摞着,看上去可以直接拿来用。
“要什么?”老头手上的活儿没停,头也没回。
“你好!我想来打问点事。”我放慢语气一字一顿。
听我这么说,老头这才缓缓扭过头,看到她脸的一刹那,我浑身一颤,随之接连后退了两步。
老头的整个左半边脸白如纸,右半部分脸却黢黑黢黑的,整个一张阴阳脸,而且诡异的是酒糟鼻也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白如纸,另一半黢黑。
而且脸上的其它器官也扭曲变形,兔子唇,左眼发绿——应该是假的。
用丑形容简直不够分量,得是丑的三次方。
“什么事?”
声音也嘶哑难听,好似喉咙里堵着东西。
“我想……我想打问一下一个朋友是不是葬在了这里。”
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惶恐,我语速放得更慢,而且不敢看老头的眼。
“你是第一次来?”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声音一扬。
“对!刚……刚知道他葬在这里!”
“烧纸一沓五元,黄香三元,其它祭品都在那边,有标价,可以自己看,买不买随便!”
老头忽然转移了话题。
“奥——可以!”
我寻思了一下,才明白老头这话的意思,赶紧掏了掏口袋,幸好有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20元钱。
“两沓纸钱,三根黄香,其它……其它东西就先不要了。”说着我秉着呼吸走到老头身前,使劲伸胳膊把钱递过去。
老头也不客气,随手接了过去。
这一刹那,我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满是一元硬币大小的白色斑点。
“说吧!”
“说……说什么?”一刹那我被他手背的白色斑点吸引,走了神。
“客人的姓名和离开的时间。”
老头扶着双膝缓缓站了起来,一手拿着一沓黄纸,走到另一侧的桌子前,桌面上摆着好几管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