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知是小流氓骗了他,那白色药丸没有神奇功效,还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陈娇娇竟然很快就醒了,于是惨剧就此发生。
发现自己杀人以后,张小乡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张国标吃夜宵回家,打开偷拍的录像进行观看,这是他每天睡前必做的事情。于是他发现了张小乡杀了人,也发现了朱建潮进过陈娇娇的房间,张国标当时吓得酒一下就醒了。
他装的不是红外摄像头——红外摄像头容易被人发现——夜里看不大清,朱建潮的整个身体又被裹得严严实实,所以他并没有看清朱建潮的长相,但他还是回想起来,回来的路上,差点撞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的装束跟录像中的不速之客差不多,而且他当时还看到了那人的大半张脸。张国标在房间里想了很久,确定了接下来的步骤。
首先要去把陈娇娇房间里的针孔摄像头给拆除,以防日后被警方发现。其次就是拿走米老鼠水杯,清除张小乡在房间里遗留下的痕迹。接着就是拿走陈娇娇的财物,伪装窃贼入室盗窃杀人的假象,因为朱建潮从卫生间窗户进出过,这样的嫁祸更显真实。而跟案件有关的一些证物,他已经在第二天悄悄处理掉了。
然而对于向不向警方提供朱建潮的线索,张国标心中一直在犹豫。一方面,他希望警方能抓住朱建潮,将他当作凶手给法办了,这样对他最为有利。但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希望朱建潮不要被抓住,他担心朱建潮被抓后,说出杀陈娇娇的另有凶手这个事实,万一警方相信了他的话,重新进行调查,那就糟糕了。
所以开始的时候,张国标并没有把自己遇见过朱建潮这件事情讲出来的打算,直到杨东发现了米老鼠水杯的消失。
十九号那天杨东偷偷去了案发现场,发现米老鼠水杯不见了,他临走的时候,碰到了张国标。杨东自言自语了一句水杯的事情,被张国标听到了。张国标害怕警方从消失的水杯这一疑点,查出陈娇娇被下过药。
而这一点,是张国标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情。
经过一夜思考,张国标决定将遇到过朱建潮的事情说出来,希望把警方和周浅的注意力转移到追查朱建潮身上去。但是张国标没有想到的是,朱建潮就住在附近,而且周浅和我还见过他!
张国标一说出那晚在路上碰到之人的形貌特征,我和周浅就将朱建潮给找了出来,这大出张国标的意料之外。而更令张国标没有想到的是,他所指认的朱建潮,也是一个偷窥者。
也正是得到了朱建潮的口供,我们才发现了针孔摄像头的秘密,最终让这个案子水落石出。
这其中的因果报应,当真难说得很。
听完这一切,我们四人久久无语。良久,杨东开口道:“张小乡会被判刑吗?”
小科摇头,“张小乡未满十四周岁,不会负刑事责任。”
杨东一脸悲愤神情,“那难道娇娇就白死了?”
小科依旧摇头,“不会的。张小乡会被送到少管所,而张国标虽然没有直接杀人,但张小乡会走到杀人这一地步,根源却在于他——在于他的监管不力,在于他的不良言传身教!而且在发现张小乡杀人以后,他私自清理案发现场,毁灭痕迹,案发后,又误导我们警方的侦破方向,他的行为已经不仅仅属于包庇罪了,他已经可以算是帮凶!检察院已经决定对张国标提起公诉,我估计他的刑期不会短!”
“这真是大快人心!”我拍手叫道,“张国标这个死变态就该去监狱里捡肥皂!”
丫头双眼噙满泪水,悲伤地说:“现在坏人已经得到惩罚,娇娇在天上,肯定已经知道了,希望她能安息。”
周浅轻抚丫头的后背,问小科:“朱建潮怎么样了?”
小科道:“上面决定关他几个月,然后放掉。”我惊道:“才几个月就要放了?他可是一个变态偷窥狂啊!”
小科无奈道:“朱建潮的偷窥行为并没有触犯刑法,我们最多只能以治安管理处罚法关他几天。”
我说:”那他半夜闯入陈娇娇的房间,想要图谋不轨呢?这应该算是犯罪了吧!”
小科道:“这件事情况特殊,朱建潮虽然有犯罪意图,但陈娇娇死亡在先,他的犯罪行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而且朱建潮的口供帮助我们抓住了真凶,算是立功表现,因此综合考虑之后,上面决定对朱建潮从轻发落。“
丫头露出难过的表情:“怎么会有这样变态的人啊?偷窥就那么有意思吗?”
周浅叹道:“每个人心中都有或多或少窥探他人生活的**,这根植于我们的本能之中,无法改变的。”
听周浅这么一说,丫头俏脸发白,“这也太可怕了!难道我们与那些变态是一样的么?”
周浅摇头道:“当然是不一样的,我们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我们有道德,懂克制。我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这么一句话,深以为然。那句话是这么说的:爱欲之心,人皆有之,但使恶德不欺善念,邪思不堕亵行,是圣也。”
我皱眉道:“你文绉绉地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丫头若有所思地道:“我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各种各样的**,有时候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邪恶想法,这很正常,只要心存善念,不让邪恶的想法侵蚀内心,不让邪恶的想法变成伤害他人的行动,这样就可以称为圣人了。周浅,我的理解对吗?”
周浅叹道:“不错。有邪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邪思所控,堕入黑暗。张国标父子和朱建潮就是如此。”
杨东问:“那为什么有些人控制得了心中的**,有些人却控制不住呢?”
我心有所感,说道:“这恐怕是上帝才能解答的一个问题,因为人心是最难捉摸的一样东西。”
周浅接口道:“人心虽无法捉摸,人的行为却是有迹可寻。张国标父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们都已经明白。可惜朱建潮为什么会走上疯狂偷窥这一条路,我们却没有弄清楚。”
我说:“可能是因为他长的丑而自卑吧。“
小科道:“自卑的人那么多,不见得每个都会像他那样去疯狂偷窥吧!“
周浅目光看向窗外,淡淡道:“可能,他以前遇到过什么事情吧!“
我暗叹一口气,就算朱建潮以前遇到过什么事情,让他变成现在这样,那肯定是他心中最秘密的**,我们就算去问他,他估计也不会告诉我们。而且案子已经了结,这个问题也不重要了。希望朱建潮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以后重新做人,不要再做偷窥狂了!
日子过的很快,再过一天就是新年了。看守所的日子平淡而无趣,但是朱建潮却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偷窥的瘾,渐渐淡了下去,他不知道这个瘾是消失了,还是被自己埋藏起来了。但是管它呢,他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了!
透过房间的小铁窗,他看到烟花在远处的夜空中绽放。
“快过年了。“他喃喃自语,心中却没有别的情绪。他虽有父亲,却早已不相往来。被关在看守所里快一个月,所谓的家人们从没有来看过他,他也没有任何难过的感觉。
而这些天,在看守所里没事干,他回忆从前,也终于想清楚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
那一切起源于他父亲在他幼年时候的出轨。父亲的那次出轨破坏了他的家庭,也毁了他的一生。
朱建潮三岁时候,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个风骚入骨的女人。之后父母离婚,朱建潮跟着母亲。但是他的母亲忍受不了这个屈辱,离婚后一直郁郁,不到两年就生病去世。
朱建潮那时五岁,只能回了父亲家。父亲与那个女人婚后一直没有生出孩子,朱建潮回去后,他们对他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只是他们**之时,并不避讳朱建潮。朱建潮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父亲和那女人交合,他还只有六岁。他当时似懂非懂,只是觉得他们的行为很奇怪,却也没有过多感觉。
而后长达数年的时间里,这种奇怪的状况一直在继续。朱建潮渐渐长大,在他十二岁那年,他终于有了性的意识。对于后妈和父亲在他面前的行为,他的心中充满了羞耻,他开始回避。
但是骚动的种子已经在心中种下,慢慢生根发芽,朱建潮开始偷偷观察他们**。他发现偷看,比光明正大地看更加刺激有趣。
那便是他偷窥行为的起源。
“再过五个月就可以出去了。”朱建潮静静地看着夜空,除夕的烟花开得更加绚烂,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
出去之后,会不会是一段新的生活呢?
“出去之后得换个好一点的望远镜了。”朱建潮做着新的一年的打算,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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