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说得直白点,现在有好机会翻身,就得实打实抓紧。
慕南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在海水里泡了泡,昏迷了三个月,一醒来立马翻身农奴把歌唱。
江城给她做了个深度检查,得出的结论是:慕南身体机能正在逐渐恢复,稍微再休养一段日子,便可正常活动。
无论怎么样,她总算是醒过来了。
顾煜泽放下工作,搁下一代大总裁的日理万机事务,担当起慕南日常的助理。
偏偏慕南还挺嘚瑟,难得有机会能反压一回,自然要展现出“主人”的绝对风范。
张张嘴,温热的水来了;扭扭脖子,按摩压上来了;睡觉嫌弃枕头硬,某人的胸膛主动靠过来了;想吃南街的鱼干、北门的牛肉、东门的生菜沙拉和西门的夜市饺子,那人二话不说去置办...
偏偏慕南还不领情,大有种恃宠而骄的风范,挑三拣四,喝热水也塞牙缝。
“这是因果报应,”慕南还不忘旧事重提,手指捏住高加索的毛耳朵把玩,一边阴阳怪气对顾煜泽说,“相当年,你把我折腾成什么样了?拿的是助理的工资,干的是保姆保镖保卫女仆的活儿。”
她的喉咙还在发炎,声音微沙哑。
顾煜泽:......
自知理亏,又对这张牙舞爪的小狐狸下不了手,顾煜泽只得悲催地接受慕南的小报复。
下午的时候,路晗和路诗诗两人来医院探望,丑国大选结束,路晗需要去丑国总部任职,顺便将路诗诗给一路带过去。
“小南~你终于活过来了。”路诗诗刚露面,瞧见病床上脸色依然苍白的人,骤然红了眼睛扑了过去,“呜呜,我还特意在蓝湾岛给你挑了块墓地,依山傍水最适合居住。呜呜,还好你醒过来了~”
慕南身子一歪,差点被路诗诗给勒断气儿,亏得顾煜泽眼疾手快将将她扶住,否则又得见阎王。
“咳咳——你轻点,我骨头现在挺容易断的。”慕南摸摸胸口顺气儿,一方面为自己身体的脆弱懊恼,一边感慨路诗诗的热情。
顾煜泽和路晗对视一眼,两人皆起身,朝门外走去。
路诗诗没理会顾煜泽的冷眼,轻握住慕南的手,小心翼翼打量她的容颜。
慕南的头发长了点,瞧上去总算有些女人味儿。她脸色苍白如雪,消瘦了不少,没了往日的活力红润,剩下的只有那双灵气依旧的眸子。
路诗诗眼泪啪地掉下来,忍不住呵责:“你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又掉进海里了,也不知道穿上救生衣。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都没睡过好觉!”
外界不知道慕南的真实身份,只知她外出游玩,油轮失事沉没。
慕南咧嘴一笑:“没事,都是意外。我再休养几天,保证活蹦乱跳。”
路诗诗嗔怪地瞪了眼慕南,板着脸好像个中年人,绷脸好一会儿,红唇上扬终于笑出声来:“还好你命大,不然我结婚的时候,都愁没你在场呢。”
结婚?
慕南眨巴眼睛:“你和路晗要结婚了,这么快?”
“我都快二十七了,妈妈爸爸催着结婚。”路诗诗眉眼弯弯,漂亮脸颊染上幸福的红晕,“我们已经订了婚,今年年尾就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慕南点点头,心里却琢磨着自己的年龄......貌似,已经不小了。
年纪不小了,谈婚乱嫁自然要提上议程.....
路诗诗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儿,一张开嘴就咕噜咕噜冒话,慕南喉咙还在发炎,自然话不多,心思却已然飘忽。
门外花园。
路晗捏了朵粉色的蔷薇花,一片一片扯着花瓣儿,地上落下一滩红艳。
“泽,你要再不回集团,没准白山那小子来个顺势推舟,直接把gm集团给霸占了。”路晗瞥了眼顾煜泽,“现在慕南已经醒过来了,你也该适当管理下集团事务呗。”
顾煜泽背靠在大榆树干上,侧头望了眼不远处花草掩映的病房,嘴角牵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路晗瞥见他的神色,当即炸毛哇哇大叫:“喂喂,不带这样的啊!咋们英明神武、冷酷霸道的顾总,哪能醉倒在温柔乡里呢?!我都要去丑国了,你好歹表现出一点不舍出来呗!”
顾煜泽转过头,薄唇吐出四字:“慢走不送。”
路晗这下彻底没脾气了,以前只知道慕南是泽心头的珍宝,现在一看,尼玛慕南简直在泽的灵魂里扎了根!
“你都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样子。”路晗将手里的蔷薇花一捏,花瓣哗啦落了一地,又被晚风吹拂分散,“前段日子你像行尸走肉,现在像逮住狐狸的野兽!男人啊,除了爱情还有事业——”
“如果是路诗诗命垂一线,你还有心思工作?”顾煜泽打断他的话,一针见血指出要害。
路晗愣了下,半晌后移开视线,又扯了一朵漂亮的蔷薇花:“我、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再说,诗诗这丫头听话懂事,哪像你家慕南,骨子里全是坏水儿。”
他们都是圣华的天才人物,从一生下来就注定逐名夺利。
在冰冷浮华的上流圈子里,最干净的灵魂也会被污染,能在千千万万人中找到一个她,何其不易?
为了心头的唯一,名利富贵,缥缈地像天边的云。
“我有分寸,我知道在我生命里,什么排第一。”顾煜泽罕见地柔和了脸色,夕阳余晖斜斜洒在他冷峻异常的侧脸,眼底藏匿着未知的情愫。
空气静了静,路晗手里的蔷薇花掉了一片花瓣。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处理。”顾煜泽岔开话题。
“你说,我一定办。”
“把顾少炎带回丑国,直接关在西雅图的庄园里,招人严加看守。”
路晗一惊:“顾少炎?窝草,他不是一直在丑国,怎么跑圣华来了?”
顾煜泽眼底一片冷厉:“他和那群丑国佬勾结,暗地里想要致慕南于死地,幸亏我发现得及时,才没造成二次伤害。”
谁能想到,那日大海之上,也藏匿着顾少炎的身影。
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找准机会撕咬猎物,妄图将猎物尸体淹没大海。
路晗点头,默然应允。
——————
晚上,慕南百无聊赖靠在床头,翻阅着大夏军方新发来的报告资料。
这次机密任务圆满完成,付出了鲜血的代价,挽救了国家的重大损失,上面高度重视,特意将慕南升职。
如果她回大夏接受任职,她将会是大夏最年轻的上校。
“汪汪汪~”
高加索被顾煜泽赶出了房间门,哀怨哀怨地用爪子刨了刨门,在门口徘徊转了几圈儿,最后终于无奈地溜回自己的窝。
顾煜泽从换衣间出来,瞧见慕南还在翻文件,不由得皱眉:“别看了,好好躺着休息。”
走进一看,纸扉角落的军方徽章清晰醒目,骤然让顾煜泽心生不悦。
他直接将文件从慕南手里抽走,转身塞进了抽屉,再将慕南往被窝里塞。
“别啊,我还没看完呢,老夏还等着我给他回复。”慕南伸出爪子去抢,可她现在连十斤重的东西都提不起来,又哪能从顾煜泽的魔爪里逃脱。
慕南像小孩子似地被塞进床褥,床一压,顾煜泽高大的身躯靠了过来,再将被角掖住。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顾煜泽揉揉她的头发,温声嘱咐:“快点睡,江城说你保持足够的睡眠。”
慕南瘪嘴,在他怀里拱了拱,总算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你没有以前好看了,好像老了不少。”慕南两只眼睛水灵灵地大睁,伸手捏捏顾煜泽的脸颊,手指触碰到他下巴,有些扎手。
细看来,是青色小胡渣。
他消瘦了些,脸部轮廓愈加分明,眼底隐隐有黑色眼圈。比起记忆力的俊美异常,现在的顾煜泽多了些尘世的风霜,反而更有些说不出的男人气息。
顾煜泽任凭那只柔柔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只安静端详着她的容颜,心里是居然的满足和幸福。
上天终于是眷顾他的。
“对了,我这三个月做了个梦。”慕南头发蹭蹭他胳膊,小声说,“我回到了以前,和老爸老妈住在一起。我知道我死了,本来打算一直留在那里。
可我一直听到你在叫我,到处都是你的声音。我舍不得,所以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顾煜泽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心柔软地一塌糊涂。
从今而后,谁也不放手。
“别再冒险了,也别把我排除在外。”顾煜泽低声说,“像这次的海上行动,如果不是白如云将事情透露给我——恐怕,我也赶不上时间去救你。”
慕南:“这是我的事情,哪里能把你牵扯进去?”
顾煜泽皱眉,声音冷了下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居然伪造了欧洲皇室邀请函,想要将他给骗出国,现在想起来,顾煜泽就有种捏死这小狐狸的冲动。
慕南不开心了,心里酸溜溜:“这个任务太危险了,要是把你牵扯进来,现在就轮到你当植物人!”
他一个不懂军事的人,以为哪点破权势就能翻云覆雨?哼!
“你低估我的力量,在圣华还有我办不到的事情?”顾煜泽危险地眯着眸子,“你一个人枪林弹雨,我能放心?以后,不准再让我担心!”
慕南一听这话,心里立刻涌起无边无际的委屈,美眸骤然出现水渍。
原本温馨有爱的氛围,被心里的委屈给打破。
明明是为了他着想,现在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慕小南童鞋顿时不满了,生气了,不理你了。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不讲理,
“去去去,好心当成驴肝肺。别抱我,我心里膈应得慌。”慕南气呼呼地伸出爪子,使劲推开顾煜泽的胸膛。
再麻利儿地翻了个身,裹上柔软的被褥,缩了缩,在床边沿自己睡了,鼓起来个小小可爱的包来。
顾煜泽:...
他发现无论是多么严重的创伤,都不能改编这只小狐狸傲娇的脾气。慕南总有她的本事,让他又爱又恨又舍不得下口。
“别裹这么紧,透不过气来。江城是怎么嘱咐的?”顾煜泽叹了口气,认命地主动服软。
慕南缩在被子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的目光肯定是宠溺而又疼爱的,但就是不肯从被子里钻出来:“我闷死自己得了,省得听你的责备。你赶紧出去,我要一个人睡,这床是我的,谁让你占的?”
顾煜泽摇摇头,扯开被褥将她从蚕茧里放出来。
慕南心里有根刺儿,自然不肯服输,卯足劲死命挣扎。顾煜泽怕弄伤她,迫于无奈,只得凑了过去,薄唇贴了上去。
缱绻温热,她唇瓣好像花园里的蔷薇,甜美异常,顾煜泽本打算稍微惩罚一下,结果一贴上去,几乎就移不开来。
慕南对他,永远是充满吸引力。喜怒哀乐,言谈举止,都让他心动。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顾煜泽努力克制心里的火热,眸子幽暗,声音沙哑:“乖,安分点。不然,我现在就收拾你。”
“你收拾啊?有本事你来收拾!”慕南被吻得迷迷糊糊,好不容易喘口气,当即气呼呼地擦嘴,俏脸一片绯红。
两人无声对视,空气里噼里啪啦的火花。
某人居高临下,睡衣扣子松开几只,露出完美的锁骨轮廓和精壮的腰身,瞧上去异常性感...
慕南喉咙一阵发紧,耳根悄然红了个透,这下倒安分了不少。
她居然忘了,枕头边躺的不是人啊,那是一只想把她吃干抹净的恶魔。
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两情相悦...万一擦出点火花来,就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真经不起某人的折腾。
“我、我困了。”
慕小南童鞋打了个虚假的哈欠,将两只爪子规规矩矩收回,听话地窝在顾煜泽怀里,主动地睡了过去。
她身体本就虚弱,稍微一必然,自然就陷入沉眠。
但是处于睡梦里的慕南手脚特不安分,动不动就往顾煜泽身上蹭一蹭,迷迷糊糊嘟囔几句。
那幽幽的竹叶清香萦绕在顾煜泽鼻翼间,他眼底的一片炽热,终于被洋溢的幸福给填满。
也好,他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