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威斯特,整个城市都在银装素裹之中,凛冽的寒风带来厚厚的冰雪,将一切都掩盖在白色之中。
寂静、安谧,在这一片白茫之中,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要不是时不时还有包裹严实的孩子在雪地上玩闹嬉戏,传出阵阵欢声,还有屋子烟筒中冒出缕缕青烟,证实着人气的存在,几乎让人以为这里是空无人烟的静止画面。
只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安静之中,却有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在涌动。
自家的客厅之中,雷戈大马金刀地坐在篝火旁,粗犷的脸庞在跳动的火苗映衬下泛着红光,那双大眼珠子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篝火上架的铁桶,看着里面熬煮的土豆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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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与木头搭建的屋子,因为篝火变得温暖,再加上墙壁上铺着各种皮毛,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看着锅里黄色粘稠的汤汁和红色肉块来回翻动,雷戈咋了咋舌,有些遗憾地说道:“这时候要是有口麦芽酒就好了!”
因为有土豆之灵,威斯特这些年年年土豆大丰收,不缺食物,只是因为灵的能力不同,这里的小麦虽然更有营养,口味更好,能作为特色农产,但是产量却不高,用来酿酒的自然更少,本身品质不俗,再加上物以稀为贵,在帝都和南方威斯特的麦芽酒已经是可以媲美阿芙狄香槟的高档酒。
雷戈这些年虽然赚了不少,但是麦芽酒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也还是奢侈品,不是重要的节日都舍不得喝一点。
而就在雷戈唠叨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忽地被推开了,寒冷的冬风让雷戈打了一个激灵,随即不满地瞥了一眼走进来的老婆。
“保拉,雅尔戈想要去玩就让他去呗,一点冰雪而已,多拉克的子孙怎么可能畏惧这些?”
后者正扯着自己儿子的耳朵,对着儿子一顿捶,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一直在外面疯也不怕伤寒之类的话。
听着丈夫的话,保拉就翻了一个白眼,“一点冰雪?以前在部落的时候冻死的人还少了,咱们只是抗冻又不是冻不死,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现在又不像以前为了填饱肚子去狩猎,大冬天的就给我待在家里哪也不许去,一个个真是好日子过多了闲的!
”
七八岁的小崽子皮糙肉厚,被母亲捶了一顿就跟没事人一样,快跑了几步,凑到篝火旁,看着铁锅里的土豆和肉,厌恶地就撇了撇嘴,“又是土豆炖肉啊?”
保拉听着火气更大,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有的吃还敢嫌弃,换作以前,冬天连草根都吃不到!”
小孩子都囔了一下嘴,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跑回自己的房间玩去了。
以前啊……
雷戈看着儿子跳脱的背影,却是有些感慨,十年前谁又能想到他们多拉克人也能过上现在的幸福日子,那时刀口舔血、丛林求生,哪曾有一日的安宁,哪怕作为部落中一等一的勇士,他的日子也就那样了。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思绪,保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厨房拿来面包,拿碗盛好肉汤一起递了过去。
看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雷戈咧嘴一笑,开口道:“保拉,等明年粮食下来了,我也给你买套纱缎衣服吧,维戈家的都买了一套,夏天穿着可比麻衣凉快多了!”
保拉一愣,随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浪费那钱干什么,我还想等几年让雅尔戈去城堡里跟里面劳拉大人学习一下,做个管事什么的,或者自己拿钱做个小买卖,钱可不能乱花!”
因为这些年威斯特商会的不断扩展,不少多拉克人也开始跟着经商,靠着本地的特产赚了不少钱,看着倒也不错。
雷戈闻言眉头就是一皱,作为一个传统的多拉克人,哪怕现在已经开始种地了,也更希望自己的孩子靠勇武挣取未来。
换作以前,雷戈在家里说一不二,自然一口就否决了,但现在保拉在商会底下的纺织作坊做工,是个小管事赚得不比他少,而且还和劳拉大人关系很熟,雷戈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保拉,我觉得……”
雷戈刚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屋子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了。
伴随着一阵风雪,一个高高瘦瘦、披着兽皮大衣的汉子冲了进来,张口就对雷戈喊道:“雷戈,快!狼堡那边要打起来了,那帮杂碎有人不愿意起兵,还对伯恩大人指手画脚,索拉长老让咱们带家伙过去!”
“维戈,你说什么,有人闹事?!一群杂碎,反天了,敢在威斯特放肆!”
雷戈立刻就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从墙上把自己精心保养、泛着寒光的战斧取了下来,转身就准备跟维戈出去。
“雷戈!”
然而这时候保拉却开口叫住了他。
“什么事?保拉,我可告诉你,这种时候我们多拉克人可没有贪生怕死的孬种——”
雷戈语气不善地瞪了她一眼,换作平时管这管那他不管,但是这个时候要说一个不字,他绝对会翻脸。
因为愤怒,这一刻雷戈的眼睛甚至有些微微发红。
然而保拉却摇了摇头,她拿起一旁的兽皮大衣给雷戈披上,然后整理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才咬牙说道:“一切小心,如果你死了,我让儿子以后给你报仇!”
雷戈愣住了,他看了看保拉同样泛红的眼睛,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放心好了,当年一无所有,老子拿着石头都不怕他们,现在有这大斧子在,看老子不把他们统统砍死!给老子留口饭,别都让雅尔戈吃了!”
豪迈地扛起战斧,雷戈跟伙伴就冲了出去。
风雪扑鼻,一出屋雷戈就感觉一股寒气迎面而来,耳边沙沙作响。
转头看去,周围都是跟自己一样从自己屋子里冲出来的多拉克人,成百上千,手中拿着武器,乌压压一起朝着远处前进。
而在这风雪之中,巨大的狼堡耸立在远处,冻结的高大塔楼,城墙满是皑皑白雪,配上四面八方汇聚来的人群,竟是有种史诗战斗般的壮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