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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收伸出手,那颗绿色珠子乖乖地落到她的手心。

陆收拿起珠子仔细看着,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形状也不是完全的圆形。

是微微有些椭圆的样子,有一头的绿色十分深邃。

“她这是?”陆收拿着珠子不知所措,但没有马上问这个,而是疑惑地看着洛云程。

之前洛云程说精怪有共情的能力,显然是有所了解的。

那现在又是怎么了?

这么大个人怎么一声不吭的,说消失就消失了啊。

洛云程一开始没想到,但是他看过的书多。

在脑子里思索了片刻,洛云程还是没想到这样是个什么情况,“看上去很像因为完成了执念而消散,但又感觉并不是,她是天生精怪,又不是因为执念残留人间的鬼魂。”

又没有执念,谈何消除执念。

洛云程实话实说,觉得自己的猜测并不可信。

“这是功德圆满,成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循着神迹前来的沈风雨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说道。

一开口,陆收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拿着的珠子丢了出去。

看着两个年轻人错愕的眼神,沈风雨心里不无得意地继续解释。

“这些年来她应该积累了不少功德,经过此次与虚魔的博弈,更是修成圆满,天降彩云就是接引她成神的仪式。”

你雨哥还是你雨哥,天下第一百事通——沈风雨自恋地想着。

陆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在她的记忆和理解里,他们这次能够脱身,也是受到了“水神”的保护。

既然天术师受到神明的宠爱,她又一口气救了两个天术师。

那还不是巨大的功德吗?

洛云程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在陆收居然以为是“水神”救了他们。

在他的立场看,“水神”虽然确实通风报信了。

但是本身大家都没有处于危险之中,最后更是陆收出手解决了问题。

哪里能够谈得上有什么大功德。

但是洛云程又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和说法,就暂时把这个事情抛到脑后,准备有时间再去翻翻藏书阁的古籍。

看看有没有什么古籍对此有所记载或者解释说明。

陆收仔细打量了手上的珠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她将手里的珠子递给沈风雨:“雨哥,你懂得多,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风雨非常自然地伸手准备接过来仔细看看。

而珠子在沈风雨接过的瞬间,被烫到一般弹开了他的手,转转悠悠地又回到陆收身边。

“这是……天生法器?神器?”沈风雨惊讶地说,这么一个小东西怎么跟他们天术师自带的法器一样,好像有自我意识。

“这个我从她的记忆里看到过,好像原本是虚魔的东西,被偷了过来当作一个保命符了。”陆收想起了这一茬,突然觉得这东西有些烫手。

这原本属于虚魔,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陆收想着。

偏偏这珠子一边对别人傲娇,除了陆收谁不让碰。

一边又对陆收死缠烂打,丢了丢不掉,捏也捏不碎。

被试探了几次之后,珠子像是不耐烦了,生着闷气一样,“嗖”的一下就钻进了陆收的手心。

陆收目瞪口呆。

“哎不是,它有病吧。”陆收说道,这也不是她的东西啊,怎么这么跟她自来熟。

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就直接进入身体了,她不会也被感染祟气甚至夺舍吧。

陆收胡思乱想着,沈风雨和洛云程俩人也急忙上前祭出自己的法器检查她的情况。

半晌,他们对视一眼,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没有任何问题啊。”

除了充沛的灵气,俩人感受不到其他的东西。

这东西难道就是一个十全大补丸吗。

沈风雨酸了。

陆收觉得左手手心一阵痒,一抬起来,她那不争气又不听指挥的红莲从手心浮现。

仔细一看,只见这红莲也变了个样子。

原本这朵红莲的花心是空荡荡的。

只是因为它本身自带圣洁光环,有点点遮住了空心的样子。

所以整体看着也挺和谐的,并不丑,不会让人注意到它的残缺。

仅有的注意到的人,陆收,以为它本来就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也没有多在意、

现在,这朵红莲中间凭空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莲蓬。

苍翠欲滴的莲蓬犹如水头和颜色都足足的顶级翡翠。

莲蓬上有着空洞洞的十来个缺口。

只有一个嵌着一颗同样翠绿的莲子。

“这好像是那颗珠子。”洛云程靠近仔细看了一下,“你的法器是残缺的?那个珠子就是你这朵红莲的莲子啊?”

沈风雨凑过来一看,“确实是,这就像本来就是你这里丢失的一样。”

然后沈风雨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陆收:“她能够在虚魔手下坚持这么多年,多半是这个珠子的功劳。你才多大,这怎么会与你扯上关系?”

陆收只能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这种东西是要上交的吗?可是它好像,剥不出来了诶。”

“那倒不用,它选择了你,就是你的机缘。”洛云程说,他没说的是,就算上交,像这种一看就不俗的资源,大概率也会回到她这个天术师的手里。

陆收反反复复地收了红莲又放出来,“现在倒是有点能够控制自己力量的感觉了。”

她心念一动,红莲花瓣散落出来,再一动,花瓣又都聚拢回去。

“你这莲蓬怎么还空了这么多?”沈风雨陷入沉思,粗略一看,还少了十几颗。

陆收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这里面原来缺了莲蓬,我以为它本身就长那样。”

三人在原地都想不出所以然。

陆收本来就对术师的事情一知半解,虽然这两天被洛云程狠狠地灌了许多常识,但仍然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小白。

沈风雨和洛云程虽然都家学渊源,但讨论了许久都没有回想起有什么典籍对此有记载。

只是猜测是不是陆收幼时遭遇过不测,导致魂魄不稳、法器缺失,所以一直没能够觉醒,还意外招来祟气缠身。

就是后来觉醒后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

而她缺失的法器应该就是在当时被虚魔们掠夺走,成为他们滋长的力量。

“本来关于刑罚神和法器红莲的记载就很少,到底怎么回事,大概只能回去问菁柔了。”沈风雨说,“此间事了,回去吧。”

“那原来的这些学生呢?当初让人情绪激动,产生幻觉,都是因为虚魔的祟气吗?”陆收问。

“嗯,最温柔的力量来自内心,最邪恶的也是。祟气会针对人心里的欲望或是恐惧,放大再放大,侵占理智的情感。”沈风雨说,“也可以说是心生妄念。”

陆收还想开口。

沈风雨立马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昏迷的时候云程都跟我说了,那个女生应该是小时候遭到过霸凌、猥亵,长大后这样的恐惧虽然看不出来,但其实深深地扎根在她心里,感染了祟气以后就被激发了。”

“正巧,那女生得了这静心湖一点机缘,让她跑了回去遇到了你,让你把那祟气拔除了。”沈风雨感慨。

“我还有一个问题。”陆收见二人也没有急着要走,厚着脸皮继续追问。

“恐惧被放大,然后被拔除,那她原来的恐惧,还在吗?”

“那自然是不在了,只有记忆在,但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洛云程解释,术师的能力是净化,不是削弱。

把恐惧拔除,人则无所畏惧。

把悲伤拔除,人则平安喜乐。

把暴躁拔除,人则心平气和。

那些能够把人带歪的负能量消失后,每个人都能拥有理想安定的生活。

理想安定的生活就不会产生怨念和负能量,就不会再有祟气重生。

“如果是这样一个良性循环,那这世间应该都不会有恶人了,也不会有祟气了。”陆收十分疑惑,“既然术师能够消除那些负面情绪的话。”

“为什么术师会存在这么多年,而且这么多年的斗争,都没有停歇。”

“是因为有虚魔在,虚魔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们制造了许多苦难。”洛云程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是一直以来他们被灌输的理念。

在脑海里根深蒂固。

虚魔会操控邪恶的力量,没有条件也会创造条件。

让祟气在人世间,生生不息。

所以他们在对抗的时候,能够灭杀虚魔,绝对要全力以赴。

—————————

虽然中间出现了意外,而且虚魔也逃走了,但这次事情也算得上在规定的行程内顺利解决。

本来洛云程计划着,如果超过了定好的时间,就让陆收先回去,自己再独自去处理。

现在解决了,正好沈风雨也来了,他可以与沈风雨一起追查那虚魔的下落。

陆收也按时跟着医生团队,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在回家的路上,陆收看着不断远去的风景,心中思绪万分。

“仔细想想,放大那些根植在心中的悲伤和恐惧,倒是十分杀人诛心的做法了。”

“为什么会有虚魔这种东西呢?”

“为什么明明可以消除所有邪念,这世间却也不是人人皆是圣人的样子。”

算了,不想了,既然存在,就一定有道理,迟早会明白的。

陆收插上耳机,听着轻柔的轻音乐,在高铁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个小时。

被提前调好的闹钟叫醒时,车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只有一弯残月和寥寥几颗星星缀在夜幕之中。

感受到陆收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有过多接触的习惯。

回来的路上,洛云程特意让方颖给她买单独的车票。

下了高铁,陆收与等在原地的方颖等人简单道别后,准备要打车回家。

刚走到路口,一辆机车“嗖”地一下飞驶而来,停在她面前。

“姐姐,上车,带你回家。”

是洛云澜。

陆收愣了五秒钟,绕开了他继续打开打车软件。

“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不上车?终究是我不配了吗?”洛云澜凑近,小声地喊:“天术师姐姐?”

陆收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拍拍自己的行李箱,“我大概是不能单手抱着这么大的行李箱坐你的车。”

洛云澜恍然大悟,无措地挠挠头。

“以前接的女孩子还真没有带过行李箱的,只怪我想见姐姐的心情太急切了。”洛云澜把车骑到停电动车的区域,又扭头回来。

“我陪姐姐打车。”

陆收看了看他,然后点开了洛云程的微信。

——鹿鹿:你弟弟怎么了,为什么要来粘着我?

——程万里:稍等,我问问,可能是老毛病犯了,你不用理他。

然后陆收看到洛云澜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点人员后一脸菜色。

他不想让陆收听到电话内容,走得远处避开了她。

陆收叫的车很快就到了,洛云程让不用理会弟弟,陆收也就直接上了车。

留洛云澜一人在原地被哥哥训话。

“你缠着陆收做什么,她可是天术师,你别把你那些玩玩的手段用在她身上。”电话里传来哥哥严厉的警告声音。

“哥,这次你可是冤枉我。”洛云澜翻了个白眼,今天这还真不能完全怪他,是洛家家主,也就是他们兄弟俩的父亲吩咐他来的。

“是爸说,陆收如果不愿意去总部,留在林城,那么她的地位可生生会压如今的总管一头呢。”洛云澜说。

“他早就看那个老头子不顺眼了,道貌岸然的,还因为哥你不选择在这里驻守,时不时阴阳怪气我们一下,明里暗里使绊子。”

“他让我多接触一下,哄好她,到时候啊,恶心恶心那个老头子。”

“现在?啊!?她自己跑了!”洛云澜回头一看,只看到陆收利索上车、干脆关门的身影。

“算了算了,都在林城,以后有的是机会。”洛云澜遗憾地挂了电话。

晚上的道路很空旷,陆收很快就到家了。

一个身影远远地缀在后面,没有让她发现。

看到她进了小区门许久,那人才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站在外面看着小区大门上的名字。

黑色圆领袍上的金光在路灯下一闪而过,莲花花样的暗纹在衣料晃动间时隐时现。

没多久,这人转身又走进了黑暗里,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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