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不自禁地问:“他是哪一年入门的弟子,父母是谁?叫什么名字?”
商陆看着同往日十分不同的师父,心里猜测难道阿澜真的惹师父不快了?但他还是老实回答道:“他是五年前入门的,是当时师父亲自带回来的弟子,至于他的父母是谁,弟子不知,只知道他对外人说自己叫阿澜,其余的……”他摇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苏瑾听了,对上年月,一下子就想起来这个叫阿澜的是谁了!
可不就是当初奉东岳大帝去帝天的旭日城找寻法器的时候,恰巧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孩子吗?脑中有了印象,他对阿澜就立马深刻了起来,当时看到有南蛮子在欺负孩子,他当时喝点酒,没有控制好落地的地方,就直接落到了那孩子面前,看到如此可爱如此可怜的他,于是慈悲心大发,就带着回家了。
可是回了招摇山以后,他就立马回了天界,这一待就是半年,等从天界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阿澜到底是谁了。
果然看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敢情真的是自己记性差!他居然还让人家天天来给他的花浇水!
他记得见到阿澜的时候看他可爱又可怜,于心不忍就说下了一通大话,什么以后会照顾你,保护你,永远都让你没有危险,永远都不受苦之类的云云。
据商陆说,阿澜这五年在招摇山的日子很不好过,经常被同门欺负,还一个劲地跑到后厨去干粗活,却无怨无悔,还每天坚持来他的南殿浇水打扫,殿门口那几盆君子兰,窗边花瓶里插着的嫩桃花,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可现在,人家如此尽心尽力对你苏瑾,你苏瑾却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个神仙真的是白当了,越活越回去了!
他痛斥了一番自己,然后把袖子一拢,用了隐身的法术钻回了屋子里,进屋之前看到阿澜在勤勤恳恳地扫地,扫帚扫过的风还刮到了他的脚踝处,有几片落叶擦过了他长衫的下摆,他欣慰地看看地面,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刚刚痛彻心扉地自责自己的样子,都被他带进了屋子里,房门一闭,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苏瑾泰然自若地接受了阿澜的一切劳动成果,活像地方乡绅欺压劳苦百姓。
可怜阿澜这孩子,还在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心中又气又恼,却不好违背师父的命令,只能尽职尽责地打扫。
他边扫地边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傻了,下次若还是这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口对苏瑾说一个字!等到了十六,就马上离开!
招摇山,太讨厌了!
他拿着水桶和簸箕从南殿的后门出去,换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衣,然后穿上了招摇山的月牙白校服,准备去藏书阁看书。
他带上昨天看完的两本书,从幽静的小道去,路过书塾的时候看向里面,大师兄商陆正在讲课,端着一本书头头是道,看起来温和又亲切。
藏书阁早上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在听课或者修习,只有他会来。
来到门前,他推门进去,里面果然没有其他弟子,只要一名老者坐在一张案桌边,正在抄抄写写些什么东西。
“老师好。”阿澜向着老者行了一礼,然后把自己带来的两本书放到了他面前。
川辜拿起书看了一眼名字,然后从借书的名单上划去了他的名字,随后说:“《清静经》的内容都了解透彻了吗?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阿澜点点头,说:“书上都有老师您的注释,理解起来还不算太难。”
川辜放下了笔墨,抬起头。案角边放着的烛灯照亮了他苍老的脸,一双眼睛却清澈无比,对着阿澜说:“你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