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殿打扫出来之后,迎面就遇上了刚刚早课结束后的一众同门,陆英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他的惯例跟班。
阿澜站在一边让出了道,轻声说:“师兄好。”
陆英自前日被苏瑾教训过了以后,这两天很是收敛了。但是再怎么藏着掖着,他也还是那样的性子,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他也一样。
苏瑾在梦澜殿里教训他,用的是千音,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到,所以面子上并没有什么损失。
看到阿澜,这两天收着的纨绔子弟的臭脾气又浮了上来,于是打趣道:“师弟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还穿着短褐,早课的时候也没见到你。”
阿澜抿了抿嘴,看见一众同门,冷静开口:“刚刚给师父的南殿打扫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早课打算去藏书阁请教先生,争取不落下。”
陆英最见不得他一副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样子,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见到他是这般模样,既不百般讨好,也不疏松懈怠,平常得除了那点对师兄的恭敬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和他人不同的了。
他看着更难受了,于是又说:“原来是这样,难怪师兄弟忙着上早课的时候,阿澜师弟是去给师父打扫院子了,不知道有没有幸,多见两面师父,好让他老人家提拔指点一二?”
阿澜皱起了眉,想到今早师父的样子,脸上泛起淡淡的红,他极力稳声道:“昨日和今日确实见过师父两面。但是给师父打扫院子全是弟子本分,并不仰仗殷勤就能让师父高看。”
陆英冷笑,说:“那照师弟这么说,我们全是一群见风使舵只会投机取巧的小人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给师父打扫院子是我自己想做的。”阿澜摇头。
陆英后面的那位爱拿折扇的少年也开口了:“阿澜师弟,招摇山并不是一个需要投机取巧的地方,在这里大家都一样,都只是师父座下的弟子,可你日日去师父的南殿打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不过是想要得到师父的赏识,好借此平步青云罢了,何必把我们说得这么势利?”
这话说的不错,招摇山虽说众人平等,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是高人一等的,这些年入招摇山的人虽不多,但是放到外面去看看,哪个不是家财万贯权势滔天的富家子弟。
阿澜听了,眉目皱得更紧了,反问道:“难道只是给师父单纯地打扫浇水,在师兄眼里就是献殷勤,投机取巧,为了日后平步青云吗?”
那位摇折扇的少年赏赐了一个“不然”的眼神给阿澜,后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不屑道:“你整日都和招摇山的人混熟了,连后厨的那群下人都看你好使唤,你做这些除了想要日后出人头地以外,还能有什么理由?”
阿澜被众人堵得开不了口,一双拳头紧紧地攥着,快要把衣服的下摆撕烂了,他恼火地说:“师父是天上的神仙,是别人的信仰,不是投机取巧的工具!”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全都像在看傻瓜一样地看着他,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阿澜就像是村口只会玩石头飞镖的小孩子,单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