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啊,我只是听说你受了伤,于是过来瞧瞧!”黑暗中有人突然开口。
苏瑾睁开了眼,淡淡地说:“那你也应该先把你身后的那把家伙藏好一点再想着开口。”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看你的样子也没有外界说的那么严重,看来有些人又要难过咯!”
黑暗中渐渐走出一个人影,一身青衣,手拿折扇,脚下一双雅竹滚边云靴,但是脸上却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和一身装扮极为不符,倒像个装模作样的纨绔子弟。
苏瑾把衣服穿好,然后重新躺回了被窝里,说:“今天果真是个好日子,这常年都不会来我这里的人,今日倒是都来了。”
青衣男子打量了一下屋子,用折扇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说:“连霍允都在给你忙前忙后,你受伤这事天界还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像我这种躲在深山里头得过且过的糟老头子都忍不住上来瞧瞧,这昔日的天界第一神将,竟然被一个三百来岁的比翼族小丫头给欺负了,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君明和那一群窝囊废的烂主意。”
“所以你知道我受了伤,手里痒痒了,准备在看不见人的时候招待一下?让我也好去问候一下荒芜界的各位前辈?”
“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你也看见了,我这手上东西刚掏出来,不就被你发现了?”青衣男子无奈得说,他把折扇合拢放在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耸耸肩。
“璃珠在比翼一日都是危害,我这样做无可厚非。”苏瑾说。
“你是不是没脑子?这璃珠放在比翼都几万年了,你现在来和我说是危害?你看看云霄那个怂蛋,这璃珠放着都积了多少年的灰了,各界又做了多少年的打算,他们这会儿这么容易把璃珠交出来,你就不会多想想?”青衣男子的声音突然变高了,皱着眉看苏瑾就像看个傻子。
苏瑾合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冷静点,你在我这里大吼大叫就不怕把言诚招来?璃珠的事情君明自有打算,只是你……就不要多管了。”
青衣男子怒笑了一下,质问道:“你就那么喜欢逞英雄活受罪是吧?南栀现在要是知道,活该就让你直接被天劫劈死!”
话一出口,男子便像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空气中突然爆发出冷冽的寒霜,苏瑾的呼吸声几不可闻,可是那强烈而又深刻的杀意却从他的方向传来,似乎一瞬间,就有冰棱般的利剑从青衣男子身旁略过。
“怀瑜——”
苏瑾冷冷地说:“出去。”
他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听上去只是在陈述一般,但是那浑身透出来的冷意却裹着那男子的全身。
青衣男子用折扇敲敲脑袋,满含愧疚地说:“抱歉,我一时嘴快,言行多有得罪,你莫要介意……其实我是想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苏瑾道:“走。”
随后他把被子蒙过头顶,整个人藏在不透光的被窝里,像只需要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又或者就只是一个不经说道的卑微小人。
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有资格叫出那个人的名字,所有的亏欠和悔恨都变成一条条穿过心口的疤,疤口的周围布满了结好的痂,疤口的里面流着不会凝固的血。而自始至终,那里从来没有愈合过,每当想念得紧的时候,他就借着酒疯喊上百遍千遍,但唯独不敢在灵台清明的时候叫上一次。
那是他苏瑾这一辈子,唯一一次不敢自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