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汪台之子
一
乌焦青到省局去找公孙处,公孙处想要聚来几个熟人陪着老乌好好地喝上几杯,被老乌阻止住,“就你和我,我有话要说,是吧——,你明白的。”乌焦青把公孙处请进附近小有名气的大酒店,乌焦青说:“咱说好了,我请你,是吧——。”公孙处说:“乌大哥,你来我这里,我是主人,应该我请你。”“公孙处,这样跟大哥说话,就是把大哥当成外人了,是吧——。你请我,就是我有话想说也说不出啊——,是吧——,你明白的。”公孙处说:“好吧,今天乌大哥请我,明天我请你,这总可以吧?”乌焦青说:“可以,是吧——。”酒过三杯,乌焦青说“今天我是来求老弟的,是吧——,你明白的。”公孙处知道求他的事情肯定不好办,又无法躲避,就说:“乌大哥,请说。”“公孙处,你的侄子我的儿子他毕业了,是吧——,想在公孙处的手下谋个差事,混口饭吃,是吧——,你明白的。”公孙权原以为他来求副台长,没有想到求他给儿子安排工作,就说:“乌大哥,此言差矣,你我都是郜局的手下,都是靠郜局赏一口饭吃。”“公孙老弟,几年前老弟跟老哥我说过一句话啊——,是吧——,哥哥我还没忘,是吧——,不知老弟还记不记得,是吧——,你明白的。”公孙处说:“乌大哥有话请直说,你我都是爽快人。”“我提醒一下啊,是在你家老爷子六六大寿的寿宴上,是吧——,我是傍晚到的,是吧——,你明白的。”公孙处说:“乌大哥,我没忘,我说‘以后有需要我公孙权的地方尽管说’。”“哎,明白人就是明白人,这不——,哥哥我来求你,求你帮我的儿子你的侄子找一个工作,是吧——,我不找你我能找谁,你不帮哥哥没人能帮哥哥,是吧——,你明白的。”公孙处发现此时乌焦青的话少了隐晦,变得非常直白。“哥哥我不是糊涂人,该如何办就如何办,是吧——,你明白的。”乌焦青把身后的背包放在桌面上,由自己的面前推到公孙处的眼前,“这是‘孝敬’,最高的啊——,还是双份,是吧——,哥哥我绝不会少了老弟的,是吧——,你明白的。不够的话请直说,是吧——。”公孙处习惯性地一抹头顶说:“乌大哥,这事不好办哪。”“我的要求不高,是吧——,省局、海涛预警中心、辰台、子台,这些热门单位全不考虑,是吧——。我清楚的,不会过分地难为老弟,省内任何一个省属台站都行啊,十个台站哪,是吧——,你就帮帮哥哥吧,是吧——,我舍一次脸得下多大的决心啊,是吧——,老弟你是知道哥哥的,是吧——。”公孙权长叹一口气说:“乌大哥,郜局的脾气,你肯定有所耳闻。”“公孙老弟,我听说过一点点儿。郜局不喜欢替人说情的下属,是吧——。可是事实上,说人情的人很多。再说了,我求的是老弟呀,老弟是谁呀,老弟不是一般的下属,是吧——,都明白的。”公孙处说:“乌大哥,我那都是假象啊,我不是一般的下属?我是经济处处长吗?我是人员处处长吗?我是研究所的副所长吗?我是办公室的主任吗?我啥都不是,我是老同事处的处长,我也想当其它重要处室的处长,我办不到。老同事处面对的都是什么人啊?那帮昏暗老灯不肯熄灭还不省电,都自诩为省局的不二功臣,我是一个随时替郜局挨骂的处长。”
“你的亲侄子不是你弄进来的吗?是吧——,你的儿子在读塌陷学校,摆明了将来要进省局的,是吧——。你老婆也进了省局的资料处,是吧——。你自家的事都能办明白,是吧——。我才明白,如果你儿子已经有了工作,可能我还有点指望,是吧——,你是把所有的机会都留给自己,是吧——。”这样一想,乌焦青的心里清楚,公孙权绝不会为了我去见郜局的,是吧——。这么多年的指望,越想越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乌焦青黯然神伤,说:“公孙处,不说了,喝酒,是吧——。”公孙处说:“好,我陪着乌大哥喝,今天的酒我请。”乌焦青不再说话,倒满酒杯之后,用杯沿碰一下公孙权的酒杯就一饮而尽,公孙权只好跟上乌焦青的喝酒速度。两瓶白酒喝光以后,又要了一瓶。公孙权有点担心,担心乌焦青酒后发泄对自己的不满,阻止他不好,不阻止他心里还有点害怕。“乌大哥,换啤酒吧。”乌焦青说:“我向来只喝白酒,是吧——,都明白的。”说着又喝下去一杯白酒,公孙处越喝越慢,乌焦青越喝越快,这瓶白酒又光了,公孙处只好又要了一瓶。乌焦青开始自斟自饮,“公孙处,你别怕,我就是想喝酒,是吧——,想痛痛快快地喝酒,我太压抑了,我想喝。嘿嘿、嘿嘿、嘿嘿。”公孙权在代理台长期间就听说老乌喝多了嘿嘿直笑,直到今天才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嘿嘿,公孙老弟,在郜局的眼里,你的钱是钱,我的不是啊——,是吧——,嘿嘿。”公孙权觉得双眼迷离,面前的人和物都离得很远,晃一晃头,两耳嗡嗡直叫,周围的声音都很远。公孙处说话有点舌头短,“乌大哥,你喝多了,我也多了。我给郜局的叫‘孝敬’,你给的叫‘钱’。”乌焦青说:“都是一样的东西啊——,是吧——,嘿嘿、嘿嘿。”“乌大哥,你不懂,安全哪,安全最重要。”乌焦青说:“老弟,我的绝对安全,嘿嘿,是吧——,我对天发誓,成与不成,我都认可,是吧——,老弟你尽管放手办,嘿嘿,哥哥一句话都不说,是吧——,你明白的,嘿嘿、嘿嘿、嘿嘿。”此时,公孙权说话有点口吃:“乌大哥,我明说吧。郜局这个人特——讲究,从来不拿个——人的,郜局想要的都是——先给,通过项目——啊、奖金——啊。”乌焦青说:“嘿嘿,老弟,我明白了,我想给也不具备资格,是吧——,嘿嘿。”“乌大哥,不说——了,喝——酒。”乌焦青独自一口喝光杯中酒,说:“老弟呀,我很失败呀。嘿嘿,在角亥台,就我一个人住着破旧的老楼,是吧——,嘿嘿。连公认最没钱的钱想都换了新楼,是吧——,都明白的,嘿嘿。我把每一分钱都积存起来,是吧——,为的就是今日。嘿嘿,我不能给儿子一个稳定的工作,是吧——,不能帮儿子成一个像样的家,是吧——,嘿嘿,我还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这是我的心结啊,是吧——,都明白的,嘿嘿、嘿嘿、嘿嘿。”“乌大哥,我去见——郜局,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谁让你是我——哥哥。我这一去,你儿子——我侄子就算彻底没了——希望。听我——的,乌大哥直接去——见郜局,行与不行,郜局不会为难——你的。你去远比我去的成功率——高,乌大哥可以不体谅老弟的——难处,不能不为孩子——着想啊。”乌焦青说:“如果去和不去一个样,嘿嘿,还去啊——,是吧——,都明白的,嘿嘿、嘿嘿、嘿嘿。”“乌大哥,总得——试一试。”乌焦青说:“嘿嘿,我说过,喝酒——,是吧——。我好多年没放开地喝了,喝——,是吧——,嘿嘿、嘿嘿、嘿嘿。”一瓶白酒又喝光了,乌焦青说:“整点啤的,整点好的,我没喝过的,是吧——。”公孙处应道:“肯定——的。”
乌焦青没敢去见郜局,他认为去了也没有希望,不如不去。在家里,儿子、老婆还在等着好消息,这家门可怎么入哇?乌焦青没有回家,他去见自己的弟弟,跟弟弟倾诉内心的苦衷,喝酒的时候他哭了,“我失败呀,是吧——。”乌乡明白这是哥哥来求自己了,“大哥,那个破塌陷专业的自读大专文凭不要了,改学建筑,三年后由我来安排我侄子的工作,可别小瞧我这个小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