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容忽然间走了过来,兄弟两个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心平气和的说话。
“二哥,记得爹得曾经对我们说过,做错事情后,最能理解包容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因为我们是亲兄弟,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虽然中间掺杂这一些父母的偏爱,给我们这些年来造成了不少矛盾,但是在失去孩子还有娘的时候,我才后悔,有爱才有家,家庭和睦才能幸福。”
许氏看见三小叔子说的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肯定会对他翻白眼,觉得他是故意示弱有什么目的。
但是自打身边的两个儿子没有了,婆婆对两孩子的溺爱,曾经让他们引以为荣,但是却生生造成了两个巨婴在现实生活里,有了这样的悲惨结局,让她后悔莫及。
她们两个现在孤零零的活着,没有亲人朋友,就好像人生没有目标和希望。
陌英听到三弟陌荣的一番忏悔,感觉以前的种种矛盾、隔阂,都在生死面前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往往人在无欲无求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最初的本质。
看破世俗,对于功名利禄,钱财功名不再执着的时候,向往的便是最简单的平凡生活。
陌英三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决定去大嫂那里求得原谅。
苏瑾与陌景轩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一幕差点让他们俩以为走错了房间。
就见二叔陌英和许氏,还有三叔陌荣三人并排跪在大嫂面前,眼眶湿润的正在求得原谅。
晓玉看见哥嫂进门,赶紧招呼他们过来,低声告诉她们,三人的来意是带来道歉。
苏瑾眯着眼睛看着三人,真是有点可怜,人到中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即是心里也是精神上的痛。
辛辛苦苦的把孩子抚养长大,却经历了生离死别,真是为她们感到心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陌氏坐在床上有点如坐针毡,开始看见三人过来,还以为是哪里做的不对,惹到他们不满,过来找茬。
现在跪地道歉吓得她呆愣半天还没缓过来,看见儿子进来后好像有了主心骨。
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人,往事忽然涌上心头,想着她们以前对自己的压迫还有欺凌,心里就是难过。
但是看看现在,自己身边儿女双全,儿子也平安归来,媳妇孝顺,孩子们懂事,而他们却……
重重的叹了口气,“都起来吧,咱们已经都分了家,也就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许氏在这里是唯一的女人,女人之间好说话,赶紧抬眼忏悔道:“大嫂,在婆婆宠溺偏爱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意识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其实分家时候,你那份勇敢让我非常的钦佩,一度我也想要反抗婆婆的欺凌,现在闹成了家破人亡的地步是我们自食恶果,只求大嫂原谅我们当时的愚蠢。”
陌英看见媳妇说完,终于不再唯唯诺诺的,像个有担当的真正男人一样,祈求道:“大嫂,我们现在就好像迷失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以前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们是真的知错了,现在真的想回家。”
陌容听见二哥二嫂话语真诚,也紧跟着真心忏悔:“大嫂,以前是我自私,对你们不管不顾,自打金氏、孩子和娘都走了,我才知道人活在世上不光是为了自己,人活一世爱最真,人活一生情最亲,只是活了半辈子才活明白,大嫂我也想回家,能原谅我们吗?”
陌氏被三个人的话感动了,这些年大家经历了无数次的勾心斗角,矛盾隔阂,现在家里人口凋零,斗了半辈子才明白家的宝贵。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怨气,有心想要原谅他们,还是心有顾忌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陌景轩因为一直在外行军打仗,身上又有功名,很少参与她们之间的争斗,说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
但是他知道这几个月家里的叔婶对媳妇不好,于是轻声对着媳妇道:“这件事情你自己做主,随着自己的心意,不要勉强。”
苏瑾很感动,夫君能说出这样的话安慰自己,说明他能设身处地的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这样的英明的男人实在难得。
她来到婆婆的身边,其实她已经看出来婆婆有打算原谅,只是觉得碍于她们的原因,不敢擅自做主。
“婆婆,人生中,少不了磕磕绊绊,雨雨风风,可是人生路上,总会有盏心灵的明灯照耀我们,既然二叔和二婶,还有三叔迷途知返,那咱们以后还是一家人。”
苏瑾觉得原不原谅取决在于婆婆,毕竟自己嫁过来的时间不长,只是因为一点琐事闹得不愉快,自己根本没有吃亏,原谅也只是做了顺水人情。
陌氏看见自己的媳妇都不介意,心里有了底气,很快就原谅了她们。
哥仨也很快摒弃前嫌,陌英夫妻还真心的对老四陌修道了歉,真心承认了错误。
连翘看见她们现在是真心的悔过,之前的那些恩怨也就一笔购销,毕竟现在她们也是可怜人。
一路上陆陆续续的灾民从他们对面往南方行进,苏瑾的脸色就是非常的难看。
就算是这里是极寒之地,若是地方上有所作为,也不至于让老百姓流离失所。
这天到达了目的地绥州。
城外很是安静,只是偶尔会有几个人出入城门。
苏瑾抬眼一看,拱形的城门上刻着“绥州府”三个青黑的大字。
城门口有士兵站岗,城门楼上有穿着盔甲的官兵来回的巡逻放哨,看上去非常的威武。
两个小兵看见城门外忽然来了一群队伍,有点意外。
破衣烂衫的,拖家带口,排了一溜牛板车,主要他们穿的衣服都是统一的囚服。
看上去好像是流放的队伍,俩小兵好像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各奔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势,看的有点不知所措。
牛车上的流犯自打坐上牛车,就非常的清闲,好像走亲亲访友一般聊家常。
小兵们看着这些像囚犯又像官差,还有其他人掺杂的队伍一时难以抉择,赶紧派人回去请示。
两人壮着胆子提着长矛阻止道:“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