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躺在屋顶上的年年,早在听到是岁的声音时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挪了挪位置,探头探脑地听了一句,就开始面目狰狞地憋笑,直看得古羽一阵莫名其妙。
看到古羽似乎有话要问,年年一边捂着自己的嘴,一边对着他猛摇手,示意他千万别说话。
等到海伦领着人,顺着山门大道走进八卦城整洁且特色鲜明的大街后,年年才放下了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哈哈哈地大笑出了声。
“怎么了?”
古羽茫然地问道,他只是视力上有系统的辅助,听力还只是一般人的水平。
“我、我们,额,我们下去说。”
年年控制了一下情绪,走到刚刚古羽出现的屋顶边缘,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古羽连忙跟上,可惜这爬下可没有爬上容易,他小心地尝试了几次,才终于安全地翻回了包厢,年年早就在里边咕噜噜地灌了半壶水。
“刚才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古羽还不待坐下,就重复了自己刚才的问题,也成功地吸引了百无聊赖的公子滟的注意。
年年放下水壶,先是想了想,随后把目光转向了公子滟,问道:
“你好像挺聪明的,我有问题想问问你,你说那个限海令是不是对行天下的影响很大?”
公子滟被年年夸奖,顿时得意洋洋地一合扇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说道:
“众所周知,行天下因为长安松青的关系,向来都与朝廷关系紧密,这个限海令一出,自然会是众多行会里最有优势进展最快的那一个。”
“而其他那些行会,若是打算就此放弃,那自然是要恨一恨不用放弃的行天下;若是打算努力在朝廷面前刷好感的,那就更要尽力打压行天下在世界任务上的进度,毕竟刷好感是需要时间的,总不能这边好感还没刷满,行天下就已经顺利出海了吧?”
年年一边听,一边点头,总结道:
“所以行天下现在的处境是那个被打的出头鸟,那你要是行天下的会长的话,你会怎么做?”
公子滟没有立刻回答年年的问题,而是略一思忖后,问道:
“你刚才看到了是岁?”
有些惊讶,但年年还是老实地点了头。
公子滟了然一笑,说道:
“华夏这边的行会形势暂不明朗,就算有大着胆子敢上门找是岁求合作的,是岁也未必看得上他们。”
“但是像蔷薇骑士团这种有一定实力的外来势力就不同了,首先他们的根基不在这里,就算让他们从世界任务中获利,行天下也不怕养出祸患。”
说到这里,公子滟又顿了顿,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
“而且那个海伦之前搞了一堆低劣的小动作,还是在长安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稍微有点势力有点脑子的行会都查得到是她刻意散布了关于你的流言,就算查不到,她之前高调进出行天下驻地,与松青交往甚密的行为,也让她失去了其他行会的信任。”
“就比如天工坊,”公子滟指了指古羽,这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听讲,“海伦似乎还用了什么手段,从木本尊那儿讨来一个人情,但我敢打赌这个人情绝对不会让木本尊同意跟她合作,倒是很有可能会有反作用。”
他昨晚陪着年年看了一晚上的资料,只看那些书面上的东西,他就已经猜到了海伦的所作所为,又从另一些蛛丝马迹里猜到了其他行会对待海伦和蔷薇骑士团的态度。
游戏里好装备固然重要,但不过是因为这么一件死物,就大肆渲染抹黑与她同为女性的年年,还是以那种不堪的形式和内容,公子滟觉得这个叫做海伦的女人简直丑恶到人神共愤。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就是,行天下和蔷薇骑士团成了难兄难弟,而他们成功合作的话,行天下就有了对抗华夏本地行会压力的盟友,蔷薇骑士团也就在这里有了一个发展的根基,还可以搭上行天下这个朝堂宠儿,成功介入很多本地玩家都玩不了的世界任务。”
年年总结,看到公子滟点头后,犹豫了一下,便把自己刚才听到看到的那一幕讲给了在座的另外两位——
“所以你看,是岁怎么好像不太愿意跟海伦合作的样子?”
“这个嘛……”公子滟又摇起了扇子,眼睛一转,笑道:
“看来传闻还是不可信啊,都说是岁为人谦和,有君子之德风,现在看来,这个人倒是更傲气一点。”
“那他这是不打算合作了……?”
年年不解,不管怎么想,这个时候都不应该是刷新自己性格特点的好时机吧?
“也不一定。不过嘛……”
——————————————————————————
“老大,你这是玩得哪一出啊?”
尽管早就离开了海伦的视线范围,但是想到这个风系圣法师的偷听神技「风之语」,藏九还是一直忍到了走进客栈包厢才问出口。
“你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就敢调戏她?”
是岁没有太意外藏九这个问题,只是语带调侃地反问。
藏九嘿嘿一笑,抄起自己的酒葫芦喝了一口,说道:
“因为我的宝贝儿告诉我应该那样做。”
说罢,藏九亲昵地把酒葫芦放到脸颊上蹭了蹭,又夸张地亲了一口。
是岁失笑摇头,有时候他真心佩服藏九的这种直觉,虽然藏九总说这是他肚子里的酒告诉他的。
“所以说,老大,你刚刚还真是故意去惹毛那个女人的?”
刚刚在山门大道上,尽管那个女人犹自压抑,但他还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有一股狂暴的旋风正在她的法杖宝石中酝酿,随时都有可能被她释放出来,把他和是岁撕成碎片。
这也是他的直觉,而他的直觉从来都是很准的。
所以他才出言提醒了是岁,让是岁赶紧离开那个危险之地。
“看来松青的评价还是有点偏颇了,不过水苏的判断就很准了,虽然也有着很严重的主观臆断。”
听着是岁的感慨,藏九想到松青和水苏对海伦这个女人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也能想象得出他们两个会对海伦有怎样的言论。
松青明显对海伦有好感,所以在他眼里,这个女人果决有魄力,行事灵活又不失狠辣,心思缜密又会隐忍,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妙人”。
而水苏则是说这个女人心胸狭隘,傲气凌人,言语行事都透着一股做作,做事更是不择手段,惯于隐藏自己,自负聪明但实际上经不住仔细推敲。
现在看来水苏的这些评价还是很准确的。
“老大,你该不会是打算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小骄傲?”
藏九开着玩笑,毕竟他们这些人都知道,要论傲气,是岁才是那个最能体现这两个字的人。
“我可没有这么无聊。”
是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反问藏九:
“你觉得她有多生气?”
“最起码,是想把我们大卸八块的生气吧?”
“那你说,她会不会想要报复我们,或者让我们匍匐在地,向她诚心忏悔,求得她的原谅,变成她的裙下之臣?”
“……老大,你最近难道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不过你好像yy错了立场吧?”
藏九嘴角一抽,想笑又不敢笑。
是岁没有接这个话,只是淡淡地继续说道:
“我只问你,她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藏九喝了一口酒,闭着眼睛,似是在回味酒香,说道:
“如果水苏的那些判断是正确的话……不,确实还挺正确的,所以她有九成可能,现在正在想着怎么在接下来的会谈里逆袭翻身。”
是岁嘴角一勾,有几分谦和,也有几分傲气地道:
“所以,为了让我们低头示弱,为了找回她刚刚在自家人面前丢掉的面子,我猜她一定会急不可耐地把所有的底牌和筹码都亮给我们看,不然的话,又哪里会有逆袭的美丽场景可看呢?”
“如此一个开诚布公的会谈,才值得我们期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