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气氛一触即发,容太夫人顿觉心中松了一口气,刚刚佯装冷静,此刻却拍了拍胸口,虽然极坏了容太夫人,兰溶月心中却觉得很欣慰,绝境之地,有家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皇后脸色不太好,莫非昨夜午夜梦回时分见到了‘熟人’”她既然决定和晏苍岚共度一生,那么晏紫曦的这笔债她自然会讨回来。
至于云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不勉强云瑶,亦可当云瑶是家人,可是绝不会再给予一丝一毫的信任,被辜负的信任又岂能再生。
“你胡说什么?”洛盈看着蜜儿顶着晏紫曦的脸,目光中的那一丝淡漠像极了晏紫曦,莫非晏紫曦真的死了,一切都是云颢的计谋,洛盈看向棺椁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眼底深处闪过惊慌。
“噬魂蛊,蛊王世家满门,皇后娘娘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洛盈看向兰溶月,心中后悔没早些除掉兰溶月,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碍于容家而不对兰溶月出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兰溶月,别忘了,如今新帝还未登基,我就是皇后,污蔑皇后,该当何罪。”洛盈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惊慌,狠狠的看向兰溶月。
晏苍岚握住兰溶月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
兰溶月微微侧头,用口型说道:我没事。
“污蔑,今日在场的人都知道,历任国师均无子嗣,当年老国师求子心切,可惜被你发现,你便以此威胁老国师,让他为你所用,皇后娘娘…这些年你午夜梦回真的能安睡吗?”
兰溶月的话,一侧手握折扇的未缪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从出生的时候就清楚,他的存在是那人必须要的结果,只是一种结果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却不曾想,他只是那人为血脉延续的产物,仔细想想,他的出生,他母亲的一生何其可悲。
洛盈心中一惊,兰溶月是如何知道的,起初的时候,她的确威胁了老国师,可是后来,不过是利益的交割而已。
“皇后娘娘脸色不太好,莫非我说对了。”兰溶月俏皮一笑,还不忘奉上自己讽刺的笑声,“算计一生,对岚的母亲用噬魂蛊,姬家满门,皇后娘娘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说话间,兰溶月余光留意了一下角落易容后的云颢,只见云颢微微低头,以掩饰自己心中的恨意,噬魂蛊的来源他一直查不到,为此他疏远了晏紫曦,导致最后晏紫曦最后九死一生,那个一心只要后位就好的女子竟然处心积虑至此。
云颢心中好恨,恨自己没有早一点除掉洛盈。
大殿之上,冷气蔓延,洛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云颢’棺椁的方向。
“兰溶月,你可有证据,要知道污蔑皇后是什么下场。”初进宫之时,她以为那个冷酷、桀骜、目空一切的男子永远不会动心,那时的她,只要后位就好,只要她一朝是皇后,每日就可以见到他。
可是知道那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女子出现,她心中依旧忍不住妒意横生,他越是对那个女子宠爱,她就越恨他,不狠她们。
她派人去查那女子的来历,竟发现那个女子是苍暝国唯一的公主晏紫曦,她不能让晏紫曦的身份被泄露出来,那样她连皇后之位都保不住,她见过他手段的狠毒,可每次在晏紫曦面前,他便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她不服气。
她得不到的东西,无论是谁都甭想得到。
就在此时,他恰巧发现国师身边的侍女怀孕,她便决定利用国师,用最狠毒的手段除掉晏紫曦,她从书中知晓了噬魂蛊,为此,她费尽心机。
可惜,最终晏紫曦还是没死,他为晏紫曦寻遍天下名医,之后的五年,她依旧扮演不在乎情分,不在乎他,他的皇后,暗中让其他嫔妃动手。
用了五年的时间,晏紫曦终于死了,可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心也死了。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帝王,只是缺少了昔日的王者之气,似乎整个天下他都不在乎了。
她暗中鼓动朝臣,却没有一点收获。
昔日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原本冰封的记忆,解开了洛盈心底最深处的恨。
“皇后娘娘回忆过往,脸色似乎不太好。”
洛盈看向兰溶月,兰溶月怎么知道她是在回忆过往。
读心术,莫非老国师会的读心术兰溶月也会。
“皇后娘娘放心,我不会读心术,即便是会,也不想对你那些脏脏的思想用读心术。”兰溶月*裸的污蔑惹怒了不少人,只是碍于晏苍岚,无人敢开口。
宣平侯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听了怀儿的话,没有选错边。
“口舌之争,兰溶月,你以为凭口舌之争你便可取胜吗?”
兰溶月微微一笑,并未再多言,有些话,说到恰到好处就好。
云瑶她不在乎,可是容靖她不得不在乎,即便是为了容靖,洛盈也决不能死在她和晏苍岚手中。
“多谢夫人。”晏苍岚微微低头,小声在兰溶月耳边道。
兰溶月此举,他明白,原本冰冷的心中划过一阵暖流。
他和她都是心冷之人,他的心也唯有她能温暖,哪怕是冰冷,在他心中依旧是暖的。
“我的确不想争,皇后娘娘用平西王的私兵换掉了整个皇宫的守卫,我岂敢在继续争辩下去。”
兰溶月的话,容太夫人眉目微锁,丫头这是在比皇后动手,历代朝野换代,总少不了血流成河,只是那些即将逝去的人,他们还有家人,历来这些幸存的家人又将酿出多少悲剧。
许是人老了,年轻的时看过太多的死亡,如今与鲜血对应的便是悲剧了。
兰溶月看向隐藏在暗中的無戾,用特殊的信号指挥無戾,让無戾一旦出现混乱,立即带容太夫人离开。
無戾犹豫了一下,微微低头,便是答应了。
“来人,给我包围大殿,一个不留。”云渊原本有一丝温雅的气质,此刻染上浓浓的戾气。
无论兰溶月说的是真是假,今日殿上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至于这黑锅就让晏苍岚来背负。
士兵拥入大殿,大殿之上,一片轮乱。
厮杀声后,血腥味传遍了整个大殿,与此同时,御林军从密道攻入宫中,一场血腥的厮杀展开。
“太夫人,姐姐让我带你走。”一身太监打扮的無戾握住了容太夫人的手,無戾知道,容太夫人今日出现,虽是云颢所托,可终究是爱护兰溶月的缘故,这道密诏,完全可以不用在此刻拿出来。
“無戾,你怎么在这你,快去帮丫头。”容太夫人退后一步,心中感叹,终究还是老了。
“姐姐身边有人保护,不会有事的。”
命令是绝对的,他此刻称呼兰溶月为姐姐,心中却当兰溶月是鬼门门主,鬼门中,门主的命令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容太夫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她不能给兰溶月拖后腿,终究是老了,即便是有些武功底子,终究还是无法和年轻死士对抗。
兰溶月和晏苍岚被涌入进来的死士为主,此刻在殿内,即便是想飞走,只怕也逃不掉门外的弓箭手。
“小姐,我带你出宫。”枫无涯的装束与死士一般无二,此时此刻,枫无涯并未带上面具。
晏苍岚看向枫无涯,握住兰溶月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
此人虽是兰溶月的手下,而他却觉得很危险,不想松开。
“岚,宫中的事情交给你了,我等你。”
“溶月……”晏苍岚不想松手,纵使士兵再多,在他看来,都是些乌合之众,他不愿意的是兰溶月又要去冒险,兰溶月不等晏苍岚说完,双手轻轻环抱晏苍岚的腰间。
“岚,你的战场在这里,而我的在其他地方,相信我。”
“好。”
即便是不舍,晏苍岚还是选择了尊重兰溶月。
晏苍岚愿意放兰溶月离开,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若今日一定要亲手杀了洛盈和云渊,他不希望兰溶月看到这一幕。兰溶月将除掉洛盈的任务交给了云颢,而他除了她之外,最相信的便是自己,云颢根本排不上号。
枫无涯带着兰溶月离开,红袖、张懿以及蜜儿暗中跟随。枫无涯带着兰溶月走进来一跳密道,从密道走出来便是一桌早已荒废的宫殿,枫无涯停下了脚步。
“无涯,怎么停下了,不逃走吗?”兰溶月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一只利箭含着笑容扎在心中。
“门主,此时此刻你又何必再装傻了,鬼门肃清叛徒,其他的蠢货或许察觉不到,但门主你不会不知道。”枫无涯看向兰溶月,他从来都没有低看兰溶月,初见时,一个五岁的女娃娃却给他一种让人畏惧的感觉,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杀人无数,十年的时间,兰溶月学会了隐藏自己的锋芒,可是却多了一种妖异的气质,让人更加捉摸不透。
“是啊,从七年前,我便知道叛徒是你。”
曾经最信任的人,却和另一股是你勾搭上了,她身为鬼门门主,岂会不知。
枫无涯惊讶不敢置信道,“七年前,莫非死在姬家,为何你会知道是我?”
“很简单,因为我从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你,巫族被灭,便是因为巫族出了叛徒,你虽自己小在巫族长大,可却不代表不会背叛巫族,笔记利益的诱惑太大了,尤其是当初洛晋能给你的和我能给你的相差太远了。”
当初鬼门初立,除了她一手挑选的人,如此年轻的一个小女孩的确让人难以信服,即便是在成熟,在外人的眼中,她终究是个孩子而已。
她从不高看自己,季小蝶死后的几年,她连自己都不会相信,更换可是其他人。
“哈哈…兰溶月,你太过于隐忍,你恨透了兰鈭,十年间的时间,你却从不踏进粼城一步,兰鈭性命握在你手中的时候,你却放他一马,都说你心狠,其实你不过是渴望那些你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而已,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时间回忆过往。”枫无涯神情笃定,他知道红袖暗中跟随,还有那个叫蜜儿的丫头,可是他也早有准备,藏在暗中的人根本不足为据。
“枫无涯,你跟在我身十年,可你依旧不了解我,你以为四周埋下火药就万无一失了,可你似乎忘了,火药的配方是我的,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我吗?不如我来解答一下你心中的疑问,如何?”
枫无涯与兰溶月相处的最久,心中暗想,他可不会被兰溶月的虚张声势吓到。
“疑问?”
“当初在姬家,我既已知道叛徒是你,为何迟迟不动,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在她没有怀疑枫无涯之前,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当有疑问之后,初选做的却是更多的疑问。
“姬长鸣待你如妹,你渴望亲情,你觉得这个答案我还想不通吗?”
枫无涯心中理所当然的想,兰溶月当时纵使再聪明,终究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而已,渴望被关爱,人之常情。
“你错了,我的确将姬长鸣当做是哥哥,但当初做出选择并非因为姬长鸣,而是以为你我自己,因为能让我失控的人只有巫族中人,虽然失控了,可我的心智是清醒的,所以当初你为了救洛晋,故意让我失控,你觉得我会没有半点察觉吗?”
枫无涯心中惊讶,没想到兰溶月竟然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是他,下意识问道,“既然知道,为何你这些年来一点异常都没有。”
“异常,你是说我为何不杀你。”兰溶月回头,看向枫无涯,巫族灵女历代有两个守卫,而枫无涯便是其中一人,而另一人则镇守巫族,“不杀你的原因很简单,我不想被人控制,所以这边是你活着最大的价值。”
枫无涯直觉背后发凉,他素来知晓兰溶月心机深沉,却不曾想,小小年纪,心机竟然深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