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将听到的一切全部告知兰溶月,心微沉。
兰鈭来京,虽父女情分早段,但她不愿兰溶月背上弑父之名,在驿馆时,红袖就曾想动手杀了兰鈭,楼兰国除了楼陵城之外,几乎无人知道兰鈭来了京城,若此刻兰鈭死了,尸体也顺道消失了,便也就一了百了。
“留着兰鈭。”虽未看向红袖,气息的变化她也能猜透红袖的心思,她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却也知道,身为一国之后,人言可畏,若她真的动手杀了兰鈭,只怕会被苍月国的言官弹劾数年,她已经过了逞一时之快的年纪,更何况兰鈭活着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人若想死很容易,人不如死却还贪恋凡世才是一种折磨。
“娘娘,恕奴婢多嘴,娘娘心中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红袖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道,“在东陵国时,娘娘颠覆了一朝江山,却放过了他以及他的子嗣,如今已经有几人被他接回楼兰了,昔日的康瑞王府庶出小姐到楼兰后摇身一变成了世家千金,已有好几个人都定下婚约,如今他在楼兰的权势稳固,又深得陵帝信任,若不早些除去,它日必成大患。”
红袖的呼吸极慢,身为婢女、暗卫,这些话本不是她该说的,可跟在兰溶月身边数月,除了北齐之外,这盘棋怎么看兰溶月一直都是隐忍不发,隐约间甚至处于被动和弱势,她越发看不懂了。
轻轻将微风撩起的长发拂在耳后,回头看向红袖,浅浅一笑,缓缓开口,“红袖,一个帝王,最害怕什么?”
“奴婢不知。”她虽知道帝王害怕的东西,却不知道楼陵城害怕的东西。
“权力旁落,自古权力之争,极少有人能例外。”华夏上下五千年,既有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又有无数历史故事,她曾是一个历史的旁观者,如今即便是生活在这充满权力和利益争斗的斗兽场,依旧能保持清醒,片刻后,补充道,“楼陵城不是一个能下权势是的人,万般争斗不离其宗,一切不过是源于人心,你可懂。”
兰鈭如今越是得势,跌倒的时候就会越惨,能毁在一个他不惜一切培养的人手中,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当然,她会准备一壶美酒,几碟精美的小菜看着兰鈭走向地狱。
红袖虽明一切皆是人心,可却不懂兰溶月的打算,但听了这番话,她总算是放心了。
“奴婢不明,不过奴婢信任娘娘。”
比起兰鈭来京,她对哪神秘女子更感兴趣,虽是第一次接触,但她可以感觉出来,此人定是那人精心培养出来的,看来,这么多年那人的习惯始终不曾变过,比起男子,女子更合适为利刃。
“可查到那神秘女子的身份。”
“她似乎察觉到有人跟踪,奴婢跟丢了,怕打草惊蛇不敢四处寻找,便直接回宫了。”
“你是对的,她的谨慎一方面是源于楼陵城,另一方面则是我,看来她的身份不简单。”最后一句话,兰溶月说的意味深长,红袖听出了几分愁滋味,虽不明愁从何而来,却也未曾多问。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这两日该议和了。”南方昨夜急报,如她所猜测的一般,连续七八天大雨了,在这么下去,只怕会出现洪涝,眼下需得以议和为重,思虑后吩咐道,“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揽月殿,有时间多教导一下叮当,她性子太野了些。”
“是,奴婢告退。”
对方既已怀疑红袖是灵岛中人,有夏侯长胜在,未必会不怀疑叮当,如此安排,一方面叮当的性子也确实野了些,另一方面有红袖在叮当身边,兰鈭即便是怀疑,也不会贸然出手。
一切的关键因素还是在于夏侯长胜,这出真假皇子的戏码她不参与,南曜国虽是越乱越好,却也不得不防。想到这些后,兰溶月走进屋内,提笔写下一封信递给九儿吩咐道,“派人送给兰悦,顺便告诉她,南方夏日早,若是觉得热便回来吧。”
夏侯文仁为晏苍岚所用,她虽从未问过具体事情,不过有这个夏侯长胜在就不得不防,尤其是如今兰悦有孕。
“是,奴婢明白。”
虽不是自己,九儿还是觉得心中一暖,这话虽僵硬了些,却难掩关怀。晏苍岚走进了,九儿微微低头,拿着信离开。
“拿着奏折来,莫非缺粮了。”兰溶月看着自己抱着奏折的晏苍岚,泡了两杯茶,倚坐在软塌上后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娘子。”晏苍岚放下奏折,端起另一杯茶,小抿一口,坐在兰溶月身旁道,“朝中大臣太无能,附近几省粮草都被抽掉到北齐了,南方连日大雨,不得不防。”
“所以就打起我的主意了。”放下茶杯,眼角微微上扬,妖异的笑意中透着危险。
“此事娘子看着办,为夫听娘子的。”
晏苍岚心中一阵幸灾乐祸,大婚之日,他宣布与兰溶月共享皇权,朝野上下,敢怒不敢言,两日宫宴,大臣们使劲的算计着往后宫塞女人,如今人是落在他家娘子手中了,作为一个夫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摇旗呐喊:娘子威武。
看着某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兰溶月心中无奈,他就那么想看她发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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