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不是谁听谁的问题,而是我大唐律法是否公正、陛下执法是否严明的问题!”
抬头直视着龙椅上勃然大怒的李二,盖文达理直气壮地道。
他之所以选择跟李二硬刚到底,一方面固然是不爽对方存心偏袒武将一派;
另一方面则是上朝前他曾暗中受长孙无忌所托,必须在秦勇七人覆灭突厥使团一事上表现出强硬态度。
对长孙无忌父子这段时间与秦勇结下的仇怨,盖文达一清二楚,他也理解对方想整秦勇报仇的心思,为了不得罪这位在朝中威望极高的国舅爷,于公于私,他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艺成,你说朕执法不严,是在教朕做事么!”
对盖文达半步不退的强硬态度,李二心生不满到了极致,若不是自己本就不占理,他早忍不住唤人将其赶出太极殿了。
“陛下言重了,盖大夫可能只是觉得秦勇七人所犯之罪太过严重,若不从严重罚,恐日后他人效仿之。”
眼看李二脸上已是怒火中烧,一直未曾发表意见的房玄龄突然站出来打圆场道。
“房仆射言之有理,就事论事,盖大夫所言并无不妥,毕竟死了一百七十八人,还都是死在皇城大理寺之内,即便突厥使团犯了死罪,秦勇等人也不该擅自处置。”
杜如晦紧接着房玄龄的话开口道。
他和房玄龄一样,在朝堂的文武斗争中一贯保持中立,此刻之所以选择站在盖文达这边,主要是因为他们觉得秦勇所为确实很过分。
毕竟若不是因为秦勇突然带人覆灭了突厥使团,他们早几天的跪谏逼宫未必会失败,更不会间接导致魏徵、卢宽等一百位高官重臣被关进大牢。
“老房、老杜,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连你们也这般不晓事!”
显然没料到房玄龄和杜如晦会突然下场,一向沉默寡言的河间郡王李孝恭忍不住轻声呵斥道。
“就是,并州那边已经多次传讯回京求援了,眼下国战在即,咱们同为大唐臣子,当同心协力共议御敌之策才对,可你们却在这死揪着秦勇等一众小辈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咬金紧跟着李孝恭一起出言埋怨道。
自三天前房玄龄和杜如晦参与跪谏一事开始,他就对这二人心生不满了,眼下见对方又站队文臣,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宿国公说的对,眼下国战在即,咱们同为大唐臣子,应当同心协力共议御敌之策,既然如此,不知陛下是否能像对待秦勇七人一样法外开恩,暂且将魏徵、卢宽等人放出大牢,让其尽快各司其职呢?”
对程咬金的埋怨并未放在心上,房玄龄借着话题笑着问向李二道。
闻听房玄龄所言,程咬金、李孝恭、段志玄等一众武将,包括秦勇在内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感情对方这是想借题发挥,好将魏徵等人从大牢里捞出来。
较有深意的扫了房玄龄一眼,李二板着脸道:“玄龄,魏徵等人犯的可是擅离职守的渎职罪,而且涉事人数众多,影响及其恶劣,朕岂能轻饶!”
房玄龄闻言淡然一笑:“陛下此言差矣,常言道特事特例特办,宿国公刚才说国战在即,我等臣子当同心协力共议御敌之策,既然秦勇七人可以从轻处罚,那么魏秘书监、卢尚书等人自然也可以。”
“房仆射言之有理,陛下,不论秦驸马还是卢尚书等人,都是您的臣子,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您若一碗水端不平,只怕是难以服众啊。”
“臣附议!”
“臣附议!!”
“......”
房玄龄话一出口,立时便得到了在场大多数文臣的认同。
尤其是杜如晦!
他和房玄龄一样,早就想向李二求情救魏徵等人出狱了。
毕竟被关的都是三省六部五监九寺的职事官,前后这么多天过去了,被关押的众臣若再不归位,那就真的朝堂大乱了。
之前是苦于找不到求情的借口,现在将话题引到了秦勇等人身上,杜如晦相信李二一定会妥协的。
听出了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是想借机帮魏徵等人求情,李二面上虽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但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阵冷笑。
他早就知道要想在朝堂上帮秦勇七人脱罪、并将人安排进北衙禁军担任武职,文臣集团肯定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他故意关着魏徵等人没有放出来。
李二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被关众臣基本上全都是文臣,只要人没放出来,今天早朝帮秦勇脱罪的阻力就会要小很多。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等文臣集团站出来求情,只有对方求情,他才能以此为筹码要挟促成秦勇组建神武火器营之事,否则若单凭他一意孤行,即便最终能帮秦勇等人脱罪,事后也肯定会导致文臣集团心生不满,从而落人口实。
御臣之道,在于平衡,久研帝王心术的李二深知此点。
见对方上钩了,他在故作沉思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道:“既然众爱卿都觉得国战在即,朕应该特事特例特办,那行吧,朕特许魏徵等人出狱将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