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薇已经多年未曾如此开心了,她就像是一只被关在金丝笼中的小鸟,只能在笼中展示她的美丽。在满街的灯火之下,虽是着着男装,沈少奕却还能看得出那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庞,那一颦一笑之间不经意的佻皮,那即使是侧颜就能令人心跳的清丽脱俗。也只有真正飞出了鸟笼的鸟儿,才会有那真正的美丽。
沈少奕突然觉得自己对一个尚未成年,只有十四岁的少女有了不一样的心思,那是不是心理上的一种犯罪呢?
周薇薇兴奋的说笑着,拉着沈少奕就在秦淮河畔跑来跑去,品尝着许多从未进到周家过的美食,看那四处高挂的盏盏灯笼。
“哥哥,哥哥,那边好热闹啊!”
沈少奕顺着周薇薇的指尖看去,远处的秦淮河上,河面较宽,一艘巨大的画舫停在江中,有丝竹鼓乐之声传来,在画舫的周边,却又停着不少的小船,画舫小船上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两人牵手向前,却见是那画舫之中,竟是有一如鼓高台,高台之上,有一女子正翩翩起舞,只是相隔甚远,却也看不清楚。
两人问起岸边之人,才知道,那是名闻金陵的舞乐班红袖班为元宵夜所献演的“上元之舞”。周薇薇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却是马上来了兴致,一问才知道,能够登上画舫的,必须是有红袖班的请柬,无不是金陵大家,名震一时的才子。而至于那些小船,却都是无数无法上得画舫,又自命不凡之人,高价租用而来,得以靠近欣赏。
河中已无空着的小船,两人无奈,正要离去,却是见人『潮』涌动,竟是有一小船从河中央而来,那上面一位书生模样之人,脸有急『色』,似乎是有事不得不离开。眼见马上要多出一艘小船来了,早就等在码头边上的一众才子,顿时都是向前挤去,想要登上小船,前往画舫边细细观赏。
沈少奕低头,却见周薇薇双目中满是哀求,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想起周薇薇想要出一次门也不是那般容易,怜惜之心顿起,心想着无论如何,总要让周薇薇看上一回舞蹈。他想到做到,低声与周薇薇说了几句话,便直接向前闯去,周薇薇紧紧贴在他的后背,拉住他的衣襟,寸步不敢离开。
沈少奕与林仁肇习武多年,双臂力大无比,这岸边的才子们,又怎会是他的对手。只见他双手不断向着两边拨开,每一次都能向前一步,人群中顿时响起不断的叫骂声,却终还是被他挤到了码头的最前面。
小船终于靠岸,那船上的书生下了小船,挤进人群中去。那摇船的小哥马上将船稍稍撑离码头,他今夜已经赚了那书生不少银子了,此刻见如此多的客人就在码头边上,当然想要坐地起价,赚一个盆满钵满了。
由于小船在前,之前开骂之人,也都纷纷住口了,此刻他们最为关心的,当然是小船的归属了。
“船小哥,我出十两银子!”
“我十一两!”
“十二两!”
······
沈少奕不禁头大,他出门只是携带了一些碎银子,而想必周薇薇这样的大小姐,根本是不会带着银子了。如今看这个局面,估计这小船自己是坐不上了。只是他一想,自己可是答应了周薇薇的了,无论如何总要想办法让她坐上小船才是。
他眼见那船小哥正等人不断抬价,顿时计上心头,附在周薇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薇薇连连点头。
沈少奕见周薇薇答应了,也不客气,伸手就将周薇薇抱起,却是一手在后背,一手在腿弯处。身边有一人见两个少年男子这般搂搂抱抱,顿时飘来轻蔑的眼神,心底估计在诋毁沈少奕与周薇薇有断袖之癖了,却不防沈少奕突然整个人跳了起来。
“啊······”
一声尖叫响起,众人都是一呆,却也听得出这是女子的声音。那方才诋毁之人,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原来方才那少年怀中,却不是男子,而是一位小姐,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般与人当众搂搂抱抱,实在是不成体统。
那船小哥只听到砰的一声,觉得小船一沉,不断晃动,顿时惊叫,好在他常年行船,终于还是在颠簸中站稳了脚跟。沈少奕却是在落到船上时,初始是轻飘飘的,等到小船晃动,这才使出了千斤坠来,已是稳稳的站在船板上,等到船终于稳当了,这才将周薇薇放了下来。
“喂!下来,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耻啊!”
“是啊!读书人当知羞耻二字如何书写!”
“你老师是如何教你的,赶紧滚下来!”
······
沈少奕巍然不动,回头轻蔑的看了那些文弱书生一眼,那船小哥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先生,这价钱未定,您怎么能上船呢?”
啪的一声,沈少奕已经掏出一块碎银,扔在了船板上了,那碎银却也不过是三四分的样子,却是正常时候雇船夜游所需。
“这······”
“这什么这?”沈少奕担心周薇薇安全,一手扶住了周薇薇的腰,另一手却是直接抓住了那船小哥的手腕。
那船小哥又怎会是沈少奕的对手,只感觉手腕生疼,还越来越疼,顿时痛叫了起来,“放手···哎哟····您···您快放手!”
沈少奕终于松开手了,就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问道:“船小哥,这回可以坐了吗?”
船小哥顿时暗自苦笑,想起方才手腕上的疼痛,又见两人一身上好的罗衣,一看就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他不过是个撑船的小哥,不管是从武力上还是势力上,都肯定是惹不起人家的,当即只能苦着脸答应了下来,去拿那竹竿,向着码头上的石阶一撑,小船已是离岸而去。
沈少奕完全不顾身后的骂声,他此刻正用手扶着周薇薇的腰坐在船上,两人除了方才那一抱之外,却也从来未曾这般的亲近过,不由都是面红耳赤,有些扭捏了起来,想要离开对方,却又眷念着这靠在一起的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