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中午,周恒就回来了,虽然风尘仆仆,一回来却马上投入了忙碌当中。沈少奕知道,这般忙碌,那一定是皇后娘娘会回周家了,却也不知道她的病可好些了没有。沈少奕跟在周恒的身后,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可以单独与他见面,因为他的身边,跟着周家的下人。
这一天,直到入夜,沈少奕根本无计可施,周家高高的围墙后,灯火通明,彻夜都有护卫巡守着,翻墙而过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明日上午,便会有禁军先行开道,守住周家的大小出口,想要进去,那就更难了。唯一的希望,那就是明日清晨,送各种祭奠物品和菜蔬牛羊的商贩们,还有从百味轩请来的厨师,那是最后进入周家的时间了。
这一个多月来,沈少奕已经学会让自己彻底的平静下来想事情了,不会像之前,总是在冲动之后才会去回想。想了想之后,他趁着刚刚入夜,跑到市场买了一件屠户专用的皮围子,又跑去屠户家,请屠户连夜宰了一头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在天快亮时,『摸』到了周家后门外的小巷子里,静静的躲在阴影之中。
天『色』微亮,周家的后门已是人声鼎沸,沈少奕却并未急着混入人群中去,毕竟这里面的人,都是互相熟悉的,看到一个生人面孔,那是一定会相问的。不过片刻之后,周家的后门已经打开,管家周青和十几个家丁就站在门边,招呼着众人鱼贯而入,沈少奕却是认识周青的,几步挤到人群之后,将已经宰杀好的整羊扛起,稍稍的低着头,跟着走了进去。
天还未完全亮起来,在灯光下,周青却也没去注意看,这些人进去之后,都是有家丁跟着,按照指定的地点送完东西后,便会全部出来的,十几年来,都是没有出什么差错的。
沈少奕走在最后,十几个人跟在那家丁的身后,身后不远处又跟着一个家丁,向着周家的祠堂而去。去祠堂的路,却是要经过后花园的,沈少奕开始慢慢思考该在什么地方脱离队伍了。他对周家的后花园,那是无比的熟悉,远远的已经看到了一片假山,知道只要绕过前面的假山,那里林木茂盛,灯光最为昏暗,想要脱身,却是最为容易的。
刚刚转过假山,沈少奕看着前面的人并没有人向后看来,而身后的那个家丁也还没转过来,两三步就拐进了树林中去,藏在一棵树后。刚刚藏好,那跟在身后的家丁,也是转了过来,只是却没有看清前面少了一人,依然快步向前走去。
等到前面的人稍稍走远了,沈少奕出了树林,走入对面的假山中,将全羊和套在外面的皮围子全都扔在假山中的一个窟窿里,看着四下无人,猫着腰,向着后院而去。
他倒是轻车熟路,很快便『摸』到了后院的月门外,月门处却是有人进进出出,看这个样子,暂时是肯定进不去的,眼看着天已经开始亮了起来,天亮之后,想要进去就更难了。他原本想着直接『摸』进周薇薇的房间里去,如今却只能改变方向了,想想周恒的住处,现在应该是没人才对,当即趁着还有些昏暗的天『色』,向着周恒所住的院子而去。
这一整排的院子,除了周恒以外,管家周青,还有周家的几位掌柜的,都是住在这里的。沈少奕『摸』到附近,果然是静悄悄的,所有的人,无论男女,在这般忙碌的日子里,哪里会有空暇时间呆在院子里呢!
他直接就进了周恒的房间,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毫不客气的直接就坐在凳子上,从桌上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水喝下,心跳也逐渐平缓了下来,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当然了,若是刚好周恒回来,有周恒的帮忙,一切便简单得多了,只是估计周恒是不可能回来的,周家那么忙,有许多事情都需要他去做,如此看来,便只能另想办法了。只是此刻天已大亮,行动起来就不那么方便了,沈少奕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干脆走出了院子,想要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他三绕两绕,躲在一处小树林中,远远的已是能看到四处都有人走动着,想要出去是十分困难的。他想了想,干脆就爬到了一棵树上,从树上向前看去。这一下,几乎整个周家都已经在沈少奕的眼底下了,哪里人多,哪里人少,一清二楚。
正门的大街上,此刻已是有一队队禁军正慢跑而来,很快便沿着周家的围墙散开了,所有的路人都被驱赶着远离周家的范围了。沈少奕看着禁军越来越多,竟是已经超过十队了,那就是最少一千人了,不禁有些皱眉,往常前来周家的禁军,最多也就三百人,今日却是超过了三倍。
难道是李煜要来?他可从来没有在这个日子里来过周家,尤其是登基之后,连平时都是一次没有来过。只是,如此大规模的禁军开道清场,除了李煜亲自前来,又会有谁呢?
很快,他的怀疑就进一步的证实了,在团团围住了周家之后,马上就分出了一半禁军,开进了周家,从大门口直到后院,还有祠堂,沿路每隔数步,便有一位禁军站立着。如此一来,五百禁军却是只去掉了一半,另外一半,分成了数队,在周恒等人的带领下,开始四处清查了起来。
沈少奕就挂在树上苦笑,因为那快步而来的禁军,已经由周恒带着,进了这边的院子了,此刻若是从树上下去,恐怕就直接投入禁军的怀抱了。他只好祈祷这些禁军不至于会爬到树上来,要是上来了,难道要让自己告诉他们,这是无聊了,在掏鸟窝吗?
禁军在清查了院子之后,终于向着小树林而来了,手上的长枪,不停的在茂密的草丛之中刺着,不要说是人了,恐怕是一只刺猬都会被穿个透明的窟窿眼了。沈少奕却是越来越紧张,因为已经开始有禁军抬头向着树上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