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选好的地方?”
“是!”
“这里明明可以变成良田千顷,为何宁可抛荒了?”
“这个早就问过了,无论是春雨绵绵还是六七月至八九月间的飓风来临,这里都是一片泽国,也就是一年有大半年都泡在水里,哪里种得了田。”
“那你还选这么个不是地方的地方?”
“就是因为这里不是地方才选的这里。”
“哦?”
“如果能在这个地方挖出一个大湖,再开挖沟渠,引水导流,将湖中的水连入泉州城中的那些排水沟渠,既能活了城中水,又能解决这里的水患,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得倒是轻松,知道这需要多少银子吗?”
“银子当然要,但主要是人!”
“人?”
“除了大学要用的地,余下的,凡是参与开渠挖湖的,到时候将余下的地分给他们,还有比这更能让百姓动心的吗?”
“这倒是个法子,可是这银子可不是小数。”
“刚开始应该也用不了多少银子,一来农人只有农闲时才有时间,这还需要节度使司衙门进行登记后开挖,估计没个一两年也搞不定;二来,初始只要建一些房屋,够招贤馆和一些学子所用也就可以了,毕竟泉州的人口也不可能一下子暴涨,往后再慢慢建就是了。还有,赵小姐拿了陈文顗,不就是想要陈洪进拿银子来赎吗?”
赵瑾不禁笑了,沈少奕的心思,总是转得这么快,竟然连自己的想法都猜到了。
沈少奕很是郁闷,原本他应该是主角的,却没想到韩熙载直接不让他进议事厅,将他留在这偏厅里喝茶。
“韩大人,这海船的买家不是令徒吗?怎么变成了林兄了?”
“许先生这就要问一问林老先生了。”
“颜青老弟!”林仁翰笑呵呵的开口叫着许瑞安的字,“你也不想想,韩大人的高徒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银子啊?”
“这···许某明白了,能一下子借出这么多银子的,在这泉州地界上,也就林兄您了!只是许某不明白,为何林兄得了这般好处了,还拿我等前来消遣呢?”
“就是啊!林家主你这分明是看乡亲的笑话!”
“林兄,你我两家交情不薄,你这是在落井下石啊!”
······
“安静!”
赵瑾直接就拍桌而起了,四下顿时鸦雀无声,过得一会才听见许瑞安缓缓开口说道:“早就听说了赵大人的名号,今日许某初见赵大人,还是要先谢过赵大人的救命之恩的。”
“许先生客气了!”
“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只是,许某怎么觉得,赵大人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官威,倒是让许某刮目相看啊!”
“许先生此话是想说本大人仗势欺人了?”
“这是赵大人自己说的,许某可未曾说过。”
赵瑾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站定之后说道:“说句实话,若是本大人真的要仗势欺人,恐怕许先生今日只能横尸当场,许家也会被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了!”
“你······”
“你什么你?你许瑞安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为了一丝蝇头小利,甘愿被小人所『惑』。接着却又纠集乡民,闹到了平海侯那里去,单是这一条,就可以定你一个谋逆之罪了。今日陈家终于反击了,将你们打得如丧家之犬,若不是本官正好在场,诸位缺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那也说不定。”
许瑞安正想开口反驳,却是被赵瑾双目一瞪,顿时跌回座椅中去,赵瑾却已经继续说道:“今日请你们来,本来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减少诸位的损失,诸位却是不问青红皂白,众口一词的说起林老先生的不是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林老先生完全可以不顾你们,用不着与诸位多废话。以诸位的能力,又能拿平海侯怎么样呢?衙门的大门朝南开着,诸位若是没有什么事,可以请了!”
“哼!”许瑞安只是冷哼一声,却是坐着一动不动,这次就属许家的损失最大,几十艘海船一个铜板都没有拿回来,就这样没了,相比起这些海船,他个人受一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怎么就没人开口了?是不是都有时间静下心来听一听今日请诸位来的原因了?”赵瑾目光扫过这十余人,每一个都是泉州的世家大族的族长和主事,像许福安那种小角『色』,连这个门都是进不了的。
“韩大人,既然他们都有时间听了,那还是您来说吧!”
“是,赵大人!”韩熙载站了起来,答应了一声,看着赵瑾坐了回去之后才开口说道:“此事算起来呢,都是劣徒惹下来的祸事,韩某先在此向诸位说一声抱歉了!”
“不敢!不敢!韩大人客气了!”
“韩大人言重!”
之前赵瑾就已经说过了,他们是为了蝇头小利,上了陈洪进的当,而陈洪进又上了沈少奕的当,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迫于陈洪进的权势,还有陈洪进给出的承诺,这才造成如此大的损失的。韩熙载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反而为沈少奕向在场之人致歉,众人却又怎么会听不明白,这不过是韩熙载的谦辞罢了,怎么敢去责怪沈少奕呢?
韩熙载等到四下声音落下,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劣徒做下这等事情,韩某无奈,只好求到了林老先生这里了。不管怎么说,林老先生都是碍着韩某的面子,这才挪借来百万贯,解了劣徒一时之急。只是,无论如何,这百万之巨,韩某纵然是倾家『荡』产,那也是无法偿还的。好在林老先生高义,答应以海船抵债,这才解了韩某的燃眉之急啊!”
“如今,这些海船便都是林老先生的了,韩某的弟子托林老先生的福,倒是占上这么个两三成。只是诸位都是泉州的乡贤,想必也都知道林老先生的为人,从来不做有损乡邻之事,与韩某两相商议之下,终于定出了一个万全之策,这才将诸位请到了韩某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