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奕想起了离开泉州之前,黄师傅曾说过喻皓的寡母当时病重着,看喻皓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痊愈了,“喻先生,令堂的身子可好些了吗?”
“多谢沈公子挂念,家母的病已经好了,这还多亏了沈公子给喻皓这个生计,大恩不言谢,往后公子但有吩咐,喻皓莫敢不从。”
“喻先生客气了,这是喻先生凭着本事赚的银子,与沈某何干呢?”
很快的,沈少奕就了解到了,这建好的两三幢小楼,过了年就可以入住了,这里将作为招贤馆的新址。而除了原来招贤馆的一些老人外,从各地闻风而来的不少有识之士,总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人,还要多建无数的小楼才住得下。
而在向着西南方向的地方,还有一大块被清理出来的地方,已经开始有石料进场了,那里就是将来泉州大学的校址,等到明年开春,便会开始按照规划开建了。喻皓将早已画好的图纸拿给了沈少奕,那是连同招贤馆、泉州大学和沈少奕设想中的西湖在一起的图纸。
沈少奕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很是佩服喻皓,竟然能够将图纸画得这般的精细,他不由得想起老爸桌上的那堆图纸,身为机械工程师的老爸,所画的机械图纸要比这个精细得多了,但那毕竟是一千多年后的时代,并不是这个时代可以比拟的。
赵瑾与周薇薇自是带着小周周四处走走,看着黄师傅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沈少奕便知道,喻皓这是有话要跟自己私底下说了,“喻先生是不是有话要说?”
“是的!”喻皓早就与沈少奕算得上熟稔了,即使他做的是很多人都看不起的行当,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少年,却从来都没有看不起自己,“留大人只是告诉黄叔和喻皓,沈公子您才是实际上的招贤馆的馆主,只是不让我们说出去。只是,再怎么说,您都是正主,有些话还是需要让您知道的。”
“哦!”沈少奕苦笑,如今他的身份,搞得神神秘秘的,真的是堪比间谍了,“喻先生有什么话就说吧!”
“沈公子,您看清楚这上面的房子了没?就是泉州大学这些房子,喻皓特意分成了两边,中间还有围墙,只留下了一个月门。”
沈少奕低头去看图纸上泉州大学的地方,方才果然并没有注意到是分成两边的,他不禁也是有些诧异,这大学的校舍,本就应该在一起的,“是啊!喻先生,这是何故?”
“那就得从招贤馆说起了!当初,留节度使礼贤下士,对招贤馆中人,那也是平等对待的。只是沈公子应该也知道,这历朝历代,士农工商,读书人总是看不起我们这般做工的。”
“做工的?”沈少奕摇头,“这不是读书的士子看不起喻先生,在沈某看来,应该是喻先生看不起自己吧?”
“这······”
“在沈某的眼里,喻先生这样的人才,比起那些读死书的士子,那可是高贵得多了。您这样的人,用一个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那就是工程师。”
“工程师?”喻皓呆住,若是东家称呼他们一声师傅,那是出于客气,那这个什么工程师,就不一样了,不管是什么,如果带上了这个师字,那就不一样了。比如皇帝的老师教帝师,学馆里教书的就只能叫先生;再比如皇宫里画画的叫画师,民间画画的,那最多就是一个画士。
“没错,就是工程师!”
“工程···工程师是什么师?”
“这工程师吗?”沈少奕一时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详细的跟喻皓解释,想了一想才说道:“就比如喻先生,那就与普通的工匠不同了。普通的工匠之所以不能称之为工程师,那是因为普通的工匠虽然有经验,有一门手艺,但他们更多的只是照着像喻先生这样的工程师的设计,或者说是吩咐来做事。”
“而工程师就不一样了。就比如喻先生在建房子的时候,一定会先设计,画好图纸,想好该用什么材料,哪里要有一堵防火墙,哪里需要开排水沟,要怎么利用地势、山水等等来建房、建庭院、房子的大门应该是什么朝向,窗户要怎么开才会让房间更加的通风,更加的透亮。”
喻皓都已经呆住了,他根本没想到,这些东西会从沈少奕的嘴里说出来。
“当然了,喻先生做完这些后,便要开始安排怎么进材料,安排怎么去招募工匠。在材料和工匠都到位后,那就是怎么指导这些工匠按照喻先生的设定去完成这偌大的工程了。那么,喻先生自然就要涉及到对材料和工匠的管理了,该怎么调配这些工匠去做事,掌控工程的进度,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这就是工程师,就是比那些读死书的士子更为有用的工程师。”
这最后一句,沈少奕说得特别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喻皓都忍不住抬头挺胸起来了,仿佛身上都有了光芒。
“其实呢,这工程师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唯有像喻先生这样的人才才能称得上是工程师。而这工程师要做的事情,其实和一个帝皇要做的事情,那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帝···帝皇?沈···沈公子可别『乱』说!”
沈少奕笑着摇头,“喻先生不必担心,不妨听听其中的道理!”
“是···是!”喻皓突然觉得,他对眼前这个少年,更多的是崇敬了。
“身为帝皇,所要做的最大的事情,无非就是怎么治理好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怎么抵御外敌的侵略。而像喻先生这样的工程师,要做的就是怎么建好一间好的房子,怎么让这房子不受飓风的侵扰,不受蛇虫鼠蚁的侵蚀,让每个住在里面的人,能够住得舒舒服服的。”
“如此看来,喻先生还会认为沈某说的,有何不妥吗?”
喻皓的眼中满是自信,却是开口问道:“那沈公子,这堵墙,是不是就不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