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
“都起来吧!”
看着跪满一地的人,赵匡胤亲手扶起了颤巍巍的周老太爷,在这个家里,周老太爷不仅仅年纪最大,辈分最高,实际还是这沈、周、韩、林四家组成的大家族的家长,很多事情这些晚辈们都会尊重他的意见。
“周老,您年纪这么大了,真是折煞赵二了。往后啊,朕准您老不必跪拜任何人,包括朕在内。”
“谢主隆恩!老朽···老朽······”
“周老,还是一起去看看韩大人吧!”赵匡胤扶着周老太爷,手稍稍用力托着周老太爷的手臂,“林将军,你也一起吧!”
“是,皇!”林仁肇也是刚刚回来不久,南汉几乎已经平定了,余下一些零散的反抗力量,他留给了陈顗去处理,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毕竟他与韩熙载之间的感情,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这世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得了。
他紧走几步,在另一边扶住了周老太爷,三人向着府内走去,巨大的院子里,开着五个正门,包括一边的驸马府。走进韩家的正门,清幽了许多了,身后只是跟着刚刚回来的王继恩和潘惟固,毕竟赵匡胤吩咐过,不让人去打扰重病卧床的韩熙载。
几人只是静静的看了闭着眼躺在床的韩熙载,便放轻了脚步退了出来,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轻声的说着话,尽量的不去打扰韩熙载。韩夫人早已过世,韩熙载的几个儿女也都守在韩熙载的房间里,却是一片静悄悄的,没人敢于去打扰韩熙载。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照在一大片的建筑,外面传来嘚嘚的马蹄声,三个孩子忙得不亦乐乎,只是看了一眼继续他们的游戏去了。站在一旁的周薇薇,抬头看过去,止不住的有泪水轻轻的滑落了下来,却没有前去打扰。
两骑快马还未停下,马背的沈少奕已经飞身而起,落在了门前,快步向内冲去。赵瑾跟着下马,对着站在远处的周薇薇点了点头,这才跟在沈少奕的身后走了进去。
“父皇!”
赵匡胤只是摇了摇头,指着还空着的一个石墩,赵瑾会意,知道赵匡胤是让他不要去打扰韩熙载和沈少奕说话,当即走前去坐下。赵匡胤不禁摇头,因为从赵瑾身传来了浓重的汗臭味,这个虽然自小在外漂泊的女儿,却是极爱干净的,能够为了沈少奕将自己弄成这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潘惟固总算是见到赵瑾了,哪怕赵瑾一身狼狈的样子,他还是痴痴的看着。只不过,赵瑾从进来之后,眼光未曾落在他的身,而是望着韩熙载的房门,却见门帘被掀开,韩熙载的儿女一个个的走了出来,静静的站在房门两边的走廊下。
没有人知道韩熙载到底与沈少奕说了什么,不到一刻钟之后,房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宣告着一个老人离开了人世。
沈少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躺在自己的床,眼前齐刷刷的站着自己最为亲近的人。赵瑾,周薇薇,还有小周周,他依稀记得小周周的样子,离开的时候,小周周才刚刚三岁,如今已经是五岁的孩子了,起自己离开时,高了许多。
紧紧拉着赵瑾和周薇薇手的是安宁吧?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安宁还在赵瑾的怀,只懂得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甚至才刚刚开始牙牙学语。如今,三岁的安宁开始长开了,完全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了,除了那双眼睛依然那么的大,那么的明亮。
“爹爹!”
家有沈少奕的画像,小周周对沈少奕多少也有着一些印象,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爹爹,他喊了一声,感觉还是有些怯怯的,喊完缩回到周薇薇的身后去了。
“哎!周儿,过来!让爹爹看一看!”
周薇薇将小周周推了出来,站到床边去,沈少奕也已经从床坐了起来,一把抱起了小周周,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他不过是旅途劳累,又一时伤心过度,这才昏了过去,如今已经恢复了一些了。
“爹爹,你身好臭啊!”
众人看着小周周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禁都是笑了,笑却是带着苦涩。赵瑾也已经将安宁推到了沈少奕的面前,安宁却是还有些胆怯的看着沈少奕,反而对着小周周『奶』声『奶』气的问道:“哥哥,他身这么臭,你怎么叫他爹爹。”
算是赵瑾也是在和安宁相处了数个时辰之后,才让自己的女儿确认了她娘亲的身份,更何况是沈少奕了。他一脸的苦涩,苦涩却是带着愧疚,为自己没能一直陪在儿女的身边,没能陪在周薇薇的身边而感到愧疚。
他的眼神落在赵瑾的身,赵瑾只是对他『露』出了一抹安慰的微笑。
“妹妹,这是哥哥的爹爹,也是妹妹的爹爹!”
小周周挣扎着自己下了床沿,前牵住了安宁的小手,拉着她走到沈少奕的面前。沈少奕看着安宁那双满是猜疑的大眼睛,心不由得一阵酸楚,他下了床,蹲了下去,颤抖着伸出了双手,紧紧的将一双儿女揽在了怀,一个大男人,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周薇薇带着小周周和安宁出去休息了,这两个孩子,除了过年过节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这么晚睡过。赵瑾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大桶的热水,她亲手为沈少奕除去了身的衣裳,看着沈少奕踏入浴桶去,拿起一边的『毛』巾,为沈少奕擦洗着身子。
“少奕,我决定了,再也不离开安宁了,我害怕,下一次再见到安宁的时候,她会不认得自己的娘亲。”
“我们欠他们的太多了,如果可能,谁不想一家团聚呢?云清,你留在家里吧!”沈少奕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哪一天,燕燕和绪儿也能够回到这里,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要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