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一惊一乍的,原本气势正盛的那三四十人都是一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就泄了一些了。
“各位老先生来衙门莫不是要来告状的?”
“告···告什么状?”
“哦!既然不是告状的,那天都快黑了,这么冷的天,怎么都不回去早早的吃口热饭啊?几位年纪都这么大了,大冷的天到处跑,要是受凉了,那身子骨可顶不住,本候于心何忍啊!”
“你···沈少奕,老夫是来找你的!”
“哦!老先生认识本候?敢问老先生贵姓尊名?”
“老夫蔡从汝!”
沈少奕倒是听过他的名字,在场的也就属这位蔡从汝老先生年纪最大了,看这样子应该早就过了古稀之年了,他却曾在南汉为官,早在二十年前就告老还乡了。
“原来是蔡老先生!小子有礼了!”
沈少奕就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弯腰拱了拱手,算是对老人家的尊重。在这泉州地界上,如今除了皇子赵德芳和公主赵瑾之外,就属他的爵位最高了,能够对着蔡从汝客客气气的,那就已经不错的了。
蔡从汝果然一愣,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少奕如此的客气,他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侯爷不用多礼!”
沈少奕这才直起了腰,开口说道:“多谢蔡老先生!那不知蔡老先生找本候何事啊?要不您老到这上面来说!”
沈少奕不等蔡从汝答应,直接就走下了台阶,将蔡从汝扶着往台阶上走,蔡从汝本是被推举作为代表来找沈少奕麻烦的,突然间见沈少奕如此的客气,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毕竟是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文人,又是一大把年纪了,被沈少奕一手扶着背,啊啊几声,已是身不由己的走了上去,身后一堆人没有沈少奕的邀请,却是只能乖乖站着。
“蔡老先生,要不要先喝杯茶?”
蔡从汝总算是被沈少奕这一句从惊魂未定中反应了过来,啊啊了两声,吊到喉头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回去,“侯···侯爷客气,老夫不渴!”
“那就好!”沈少奕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蔡老先生,您还没说找本候何事呢?”
“哦!哦!”蔡从汝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老夫···老夫是来问一问侯爷,这墙上的告示是怎么回事的?”
“这是由皇子、太子军和泉州节度使司衙门联合公布的告示,上面都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了,蔡老先生有何疑问?”沈少奕一脸的疑『惑』,看着蔡从汝。
在来之前,蔡从汝早就和众人都商议好了要如何应对了,此刻当然是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痛惜样子,“侯爷啊,这可是造反啊!”
“造反?蔡老先生为何如此说?”
“科举乃是国家遴选人才之重器,没有皇上圣旨,他人岂可随意开科取士?这一点侯爷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清楚!当然清楚!”沈少奕笑着摇头,“蔡老先生说的皇上,是哪个皇上啊?”
“自然是我大宋的皇上啊!”
“哦!大宋如今有皇上吗?怎么本候不知道?”
“侯爷,你···你······”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让蔡从汝怎么不感到惊恐呢?他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也没有蹦出别的字眼来。
“蔡老先生,您怎么啦?”沈少奕慌忙将蔡从汝给扶住了,他还真是担心蔡从汝这一大把年纪了,万一一口气没有倒过来,直接昏死在这里,那就不好看了。他之前倒是想过这些士大夫们会来找自己,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们,到时候好好的臭骂他们一顿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的阴险,竟然把这些都已经在家颐养天年的老家伙都搬出来了,这是准备来碰瓷的吧?
看着台阶下最少还有六七个老头,沈少奕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原本准备好的话,大部分都只能往肚子里吞,像这些不能碰,不能骂的老人家,实在是亘古不变的胡搅蛮缠利器,有理有时候也会变成没理的。
“没事,没事!谢谢侯爷关心!”蔡从汝只是一时气急,如今被沈少奕这一关心,很快就缓了过来了。说实话,他倒是真的在为沈少奕考虑,毕竟这些年来,泉州的大发展离不开他清源候爷,可以说正是有了沈家,才有了如今繁荣的泉州城和泉州港,这些士大夫家里,哪个没有几条海船,几个工场的,怎么会不清楚这些呢?
他们前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让沈少奕将科举的告示给收回去罢了,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动摇了整个泉州士大夫阶层的利益,怎么可能会不着急呢?
“侯爷,这种反叛之事,还是不做为妙,只要侯爷请殿下收回成命,自然能免了这造反之罪。”
“蔡老先生,您老说本候要造反,难道您忘记了,真正弑君谋逆的是谁吗?”
蔡从汝彻底愣住了,原来自己说了半天,却是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赵宋皇家的事情,如今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了,赵光义说沈少奕意图谋反,并且调戏皇贵妃,而沈少奕和在泉州的皇子赵德芳,公主赵瑾则直指赵光义弑君夺位,大逆不道。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且不管事情的真假,如今的泉州已经更名为太子军了,准备北上汴梁,与赵光义决一死战了,这不就是造反了吗?而自己还在这里准备要长篇大论,和这位清源候爷说个理,这都是说的什么理啊?
“蔡老先生,还有诸位,此次太子军北上,还要多承诸位的帮忙。而皇子德芳,如今虽然不是太子,但也形同太子了,只待林将军与本候带着大军北上,将那弑君篡位的贼子拿了,皇子就是将来大宋的皇帝。所以,在泉州开科取士的决定,说是我大宋皇帝的旨意,那也并没有什么错处!”
“本候也知道诸位的来意,只是这里毕竟风大,天寒地冻的,诸位就忍心让几位老人家在这里吹风受冻?不如这样,诸位推举出十人来,与本候一起到衙门里坐一坐,好好的说道说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