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有些气急败坏,只是这短短的一刻钟左右,招讨军估计有几十人死亡,伤者更是不知其数,看这样子,最少也有一两千人受伤,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被惊马伤到的,还有的是被挤着掉入剡溪受伤的。
伤亡的人数不算什么,重点是只是这么一会,自己连太子军的毛都一根还没摸到就已经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了,这还是对方明显手下留情了,从那些战马身上血肉模糊的创伤就能够知道,这要是打在身上,必死无疑了。
而这无疑极大的挫伤了招讨军的士气,已经整整一个半月的急行军,这些人早累得跟狗一样了,原本以为赶到了明州可以和太子军决一死战,好歹这一趟就没算白来了,谁知道对手先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眼前还有无数掉入剡溪的将士们,这么冷的天,这么冻的溪水,一不小心就会被冻伤了。而最为主要的是,他更加担心伤寒,这种可以传染的疾病,如果在军中传开,将难以收拾。所以,他目前最为重要的不是去追沈少奕,而是要先处理伤兵,还有那些掉下剡溪的将士们。
只是,他这一路急行军,基本上就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却是连给将士们煮一碗姜汤都是不可能了,只有赶紧催促手下到前面的溪口镇去要一些生姜了,顺便让杨业带着前锋营回来。
他倒不是不想追沈少奕,毕竟如果能够拿住沈少奕,那可是大功一件。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这几十万的将士,长途劳累奔波,早已经史强弩之末了,如今又受了惊吓,恐怕是想要追上去也有心无力了。
再说了,沈少奕带着的那些人,手上还有火枪这种恐怖的东西,万一追上去,逼得沈少奕凶性大发,说不定这头肥羊没有抓到,还会惹得一身的羊骚气。他这么多年来,常胜的原因,其中有一条就是不打没把握的仗,这次要不是皇帝有命,他才不愿意趟这浑水。
战斗目的并不是要杀伤杀死招讨军多少人,最主要的就是要打击招讨军的士气,长时间急行军的招讨军,基本上就是靠着一口气提着,如今发觉对面的敌人如此的强大可怕,那提着的一口气早就不见了。
泄了这口气,基本上招讨军的战力也就大打折扣了,沈少奕达成了目的,自然也就不再停留了,带着人大步沿着来路往回走。
春雨依旧不停的下着,在入夜的时候,沈少奕已经带着人过了溪口镇,走上了山道了。这一晚,到了半夜的时候,他终于下令所有人停下来休息了,那是一个老樵夫曾避过雨的山洞,离奉化城并不远,足以装下三四百人。
总算是可以避避雨了,沈少奕也干脆让人去找了些树枝来,就着山洞里也不知谁放着的一些干的柴禾,生起了火堆。连续一天一夜在雨中行走,这些人早就个个浑身湿透了,不烤一下火是会生病的。
火堆在山洞里熊熊燃起,那些湿漉漉的树枝便放在一边先烘干了再投入火堆中去。而山洞口,也已经用树枝巧妙的掩住了,不让火光透出去,以免被人给发现了。好在这雨夜里,却也没人会没事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淋雨的。
一缕缕青烟从山洞中一处缝隙飘了出去,在春雨里消失不见了。这些大老爷们,许多人干脆将湿透的衣服扒了下来,架在树枝或者石头上烘干,一时洞里肉色一片,光溜溜的却也没什么好害臊的。
在离开宁海的时候,沈少奕就与赵瑾,还有林仁肇约好了,明日上午太子军会再次到奉化城接应他们的,所以,这个晚上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下,睡个好觉了。
······
沈少奕是被隐约的火炮声惊醒的,他快步向着山洞外跑去,动静惊醒了沉睡的将士们,却是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少奕在嘈杂声中,冲到了山洞外面,雨并不大,只是极为的细密,他向着奉化城的方向看去,却雨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什么。只是,火炮的声音却是清晰了许多了,这个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火炮的声音呢?
不对,太子军只是带了四门火炮,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沈少奕知道坏了,这每隔一会就有一声响的火炮声,根本就不是太子军的火炮。那么,是从哪里来的呢?赵光义?
“出事了!都快点,快点!”
沈少奕真的着急了,如果真的有数十门的火炮对准了停在港口里的海船,那这些海船还真的是不堪一击,一旦被击沉,冰冷的海水将吞噬掉无数太子军将士的生命。更何况,那穿上面还有两个自己最亲的人。
他终于知道符昭愿到底来明州做什么了,他带来了火炮,是赵光义新铸造出来的火炮。也不知道赵光义为什么会没把火炮留着守住汴梁城,反而运送到了这里来了?还有,明明符昭愿只是带着几个亲兵就来了,这些火炮又是从哪里运来的呢?为什么明堂的人会没有发现呢?
对了,海上!只有走水路才不会被发现,赵光义应该一早就让人陆续将铸造好的火炮放到海船上,运到了明州近海,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直接将黄河边上的一大块地盘全都圈了起来的原因了,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是谁在帮他呢?
沈少奕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不相信赵光义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是一早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等到所有人都出了山洞,他点燃了火把,当先沿着山路向前冲去,都这个时候了,他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了。他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生出了翅膀,能够就此飞到赵瑾的身边去。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如果有几艘海船,带着火炮,从宁海湾的还口处向内攻击,那么,太子军那几十艘海船就像是被堵在羊圈里面的羊了,只有任由别人宰割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