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已经病入膏肓了?”赵光义的语气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从去年冬天就从房州传回了消息,郑王柴宗训染病,卧床不起。那个时候,赵光义哪里会有时间来管这些事,只是让王继恩派一个御医去看看,顺便赏赐了一些人参之类的补药罢了,却没想到只是几个月过去,柴宗训就不行了。
“皇上,是否再让御医去看看?”
“嗯!那就让御医去一趟吧!”
“是,皇上!”
“回来!”
王继恩刚刚迈出了两步,就听见了赵光义让他回来,当即恭恭敬敬的站着,“皇上,奴才在!”
“我赵宋天下毕竟是从柴家手里得来的,只是让个御医去看看,似乎有些不妥,显得我赵家小气了!这样吧,下一道圣旨,多加勉慰一下,让晋王代朕去一趟房州吧!”
“晋王?这······”
“有何不妥?”赵光义双眉微微跳动,他不喜欢别人反驳自己的话。
“皇上曾说过,晋王只能待在京城,没有您的旨意,不得离京!奴才恐怕这晋王要是离开了京城,恐难控制。”
赵光义总算是把一丝怒火收了回去,好歹这个奴才是在为自己着想着,这话却也是他私下里说的,“那是以前,朕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朕没有时间亲自前往,皇子们年纪又太小了,也就晋王适合了。你让呼延赞带三千禁军沿途保护好晋王,务必将晋王毫发无损的送回汴梁。告诉呼延赞,若是晋王少了根头发,让他提头来见!”
“是,皇上!”
王继恩倒退着直到门边才转身出去了,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位皇帝已经从当初的小心翼翼,到如今的自信满满了。相比于先帝给人那种温暖如春的感觉,这位爷完全不一样,易怒,有时候又深不可测,让人难以猜透他的心思。
这样的主子是最难伺候的,王继恩不得不小心翼翼,他甚至有些怀念起赵匡胤在的时候了,赵匡胤和这位主子不同,从来都没有将他这个身有残缺的奴才,当成是真的奴才。赵匡胤平日极为的节俭,不会无缘无故心血来潮的就赏赐臣子,但跟随他这么多年,即使在愤怒的时候,赵匡胤也不会随意的呵斥王继恩。
王继恩摇了摇头,他要先去御医院,再去找呼延赞,接着一起去开封府找晋王。转过一处长廊,差点就撞上了人,“哟,是王公公啊!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啊?”
“原来是卢大人!”王继恩抱了抱拳,“郑王病重,咱奉皇上旨意,请晋王殿下代皇上前往房州探望郑王!”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王继恩也没有必要隐瞒着,卢多逊却也是和王继恩一样,有些诧异,他看了王继恩一眼,却并没有多问,毕竟这是皇帝下的旨意。他只是抱了抱拳,说道:“那王公公慢走,卢某还要到御书房去一趟,就不耽误王公公了!”
“好说!好说!卢大人请便!”
王继恩稍稍让开,看着卢多逊大步向前走去,暗自在心里唾弃了一下卢多逊,这个一直以来都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卢多逊,如今也是人五人六起来了,都不知道要给自己让行了?相比起赵普来,用小人得志来形容卢多逊,那是再也恰当不过了。
“皇上,按您的吩咐,如今搜集的铜钱也都熔铸了火炮,除陆续发往南方的六十四门之外,兵器司已经新铸造了二十七门了。”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皇上,这都是微臣的分内事,不敢言苦!只是,有一个问题还要请皇上明示!”
“说!”
“户部来报,国库存银已经不足二十万贯了!”
“怎么回事?十日前不是刚刚入库了五十万贯吗?”
“回禀皇上!这五十万贯之中,有十万贯拨付给了南下的符昭愿符大人了,另外的二十万贯,已经熔成了铜汁,用来浇铸火炮了!再有这十日来,宫里宫外各种用度,约有三万余贯。”
赵光义稍稍愣神了一下,但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淡定的微笑来,“给符昭愿和郭进下旨,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南下泉州,有了泉州城,还怕没有银子吗?另外,铸炮的事情刻不容缓,着令天下各州各道,收取铸炮税一成···不,两成,凡有所出,皆以两成交付。”
“还有,让各地铜矿多找些人,加大开采的力度,要第一时间将矿石送到兵器司。至于国库存银,暂时先留着,不用再送往兵器司了。”
“是,皇上!”卢多逊答应着,却是并未离去,反而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赵光义,“皇上,微臣方才遇见了王公公,听说是郑王病重,皇上准备让晋王殿下去房州探望?”
“是有此事!”
“此次晋王前往,必然是有禁军同行,皇上也会对郑王大加赏赐,微臣认为,当此大宋崛起之际,正是耗用大笔银钱之时,莫如削减一番,就让晋王轻车上路即可。”
“哼!你这是打算让朕丢脸吗?”
“微臣不敢!”面对赵光义的怒火,卢多逊似乎也摸到了一些应对的门道了,“微臣只是认为,皇上让晋王前往房州,已经足以表明皇上对郑王的厚待了。皇上乃是万古一帝,如今正是大展宏图之际,倒不如把银钱用在更为需要的地方。微臣虽然不知晋王此行,会有多少禁军护送,但禁军每次出行,所耗极大,恐怕国库的银两又要去掉许多了。”
“好吧!”赵光义却也知道,三千禁军出行房州,一来一回,加上赏赐,估计又是数万贯不见了,如今要夺取泉州,也尚需一段时日,再加上从泉州往汴梁的日子,满打满算,没有两个月也是不可能的,国库里的银子还真撑不了这么久了。
他最近开始有些欣赏卢多逊了,虽然这个人胆小无谋,但却还能处处为了自己着想,也确实开始能够为自己分一些忧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偏偏可信之人不多,好歹也不要太过寒了他的心了,“准奏,护送晋王的禁军削减为五百人,一应赏赐,削减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