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卷起了巨浪,偌大的海船已经开始不断的抛起,再跌落,每个人都开始寻找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围棋当然不能下了,沈少奕也要到甲板上去帮忙,这里有先生在,哪怕先生看不见,沈少奕也很是放心。
海船的颠簸,让大多数人都站不住脚,只有常年在海船上的那些船工们,才能勉强的在甲板上行走,常年的海上生活,飓风和海浪造就了他们这样的技能。海船也越来越快,如飞一般的向前射去。
沈少奕还是有些紧张的,他碰到过无数次的台风,可毕竟这是第一次在海船上碰到。但相对船上的船工来说,这还不算什么,再大的风浪他们也见识过,这不过是真正的飓风来之前的前奏罢了。
相比于风平浪静,他们更喜欢现在有风,因为风可以给海船前行的推力,带着海船尽快的远离飓风的中心。海船一直朝着西偏南的方向而去,海上的狂风却是吹向西偏北的方向,船帆让海船不至于完全随着狂风的方向,却又无法完全扭转这个方向。
沈少奕有时候觉得,人就像是海船一样,命运却像是这大海上的狂风一样,有时候想要改变些什么,却始终都无法扭转命运的安排。就像是自己,算一算应该是已经大学毕业了,在哪家公司上着班,或者会有一个女朋友,但应该还不会这么早结婚。
想一想,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算一算也才二十六岁,如今有三个心爱的女子,还有两个儿子,也或者是三个儿子了?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安宁和安平,会不会有第三个呢?通叔说,云清连名字都取好了,叫做安念,她是记得自己和她开玩笑的说过喜欢女儿,才取的这个名字。
算一算,小安念也应该有半岁了,也不知道见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已经会叫爸爸了?这个想法似乎有些太过奢侈了,小安念应该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吧?
好在,沈少奕自诩是一个蛮受小孩子喜欢的人,见到小安念的时候,她应该还不满周岁,自己应该可以赶上她的周岁宴吧!用不了半天,小安念就会腻在自己的怀里的,就像安宁和安平一样。
他嘴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眼中满满的都是思念,他当然不会想到,他真的就像是这海船一样,命运安排他并不会这么快的见到小安念,他可爱的小女儿。
······
这是一个叫卡墩的小渔村,小小的渔港里一下子挤进来八艘大海船,满满当当的,几乎都没有什么空隙了。也就二三十户人家,一下子看到如此之多的大海船,涌出来的就有四五十人。
沈少奕知道丁朝与安然正在大战,却是不知道,如今的安然基本上已经被丁朝吞并了。这个小渔村因为太小了,四周又都是山地,消息闭塞,没有受到战火的荼毒,连自己的国家被改朝换代了都是不知道。
飓风还没有来,夜空如洗,星星特别的大,风停了。
淳朴的渔民们收拾出了几间屋子给女眷住,只是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数的人还是要住在海船上。像小柔这样的病号是肯定去住房子了,她再也忍受不了海船上晃晃荡荡的感觉了。
沈少奕当然是住在船上了,在天微微亮时,风开始大了起来,天上乌云密布,下着细细的小雨,他也被人给叫醒了,却是曾倩让人来请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小柔发烧了,先生说内力无用!这是药方,你让人去抓药吧!”
“发烧了?”沈少奕没有进屋,关心的问了一句,但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伸手接过了药方,“我去抓药!”
“你急什么啊?回来!”
沈少奕转身就走,却是被曾倩叫住了,只好转身看着曾倩。
“这里只有牛车是代步的工具,所以你只能步行去了。我已经问清楚了,你往北走,大概两公里有个岔道口,走西边的那条山路,大概在十五公里远的地方,有个小镇,镇上就有医馆了。”
“好的!”
牛车当然没有沈少奕的脚快了,曾倩知道他轻功不错,自然不会怜惜沈少奕的。外面下着细雨,沈少奕见到门口处挂着一件蓑衣,昨夜来时并没有见到,显然也是曾倩去借的了,她倒是细心。
他记得自己曾在船上问过曾倩往后的打算,曾倩说,她正在跟先生学医,将来就做一个女医生,或者是一个可以帮到人的志愿者,如此细心,学医倒是适合她。
沈少奕的脚步极快,一个小时出头就到了镇上。随便找个人问了,便知道了医馆的地方,这镇上也就一家医馆,很好找。医馆里是个白胡子老先生,这让沈少奕想起了去年逃难时遇到的那位老先生。
那位老先生的话极少,这位老先生却十分的健谈,接过药方看了一下,惊咦了一声,“好!好方子!看这字迹,还是个女先生啊?是先生家中何人?”
“挚友而已!”这是希夷先生开的药方,曾倩照着抄写了一遍,正好也学习学习,熟悉一下。
“挚友?”老先生显得有些惊讶,脸上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感情还是位年轻的姑娘啊!”
沈少奕苦笑,这个时代,男女之间,哪里有什么友情,还挚友?看来自己这样说是让这位老先生误会了。
“先生勿怪老夫方才唐突!”
“老先生客气了!”
“那老夫能冒昧请问一下先生,这张药方可否留予老夫研讨一番?”
“当然可以!”
老先生显得很是欣喜,亲自动手去将药材配好了,递给了沈少奕,“听先生的口音,应该是宋人吧?”
“正是!”
“这小镇偏僻,难得有宋人前来。先生莫非是逃难而来的?”
“逃难?”
沈少奕很是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老先生会这样说,难道是自己这个样子像是个逃难的人吗?
“先生莫非是不知道大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