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夜色中,长歌浑身冰冷,她近在咫尺的望着尹简,那张略显狰狞的俊颜,在她眼中变得极为可怖。
“小锤子……”
她无力的发出细若蚊蚁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祈求,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加快尹简与宁谈宣斗争的导火索,他们将来谁胜谁负,与她无关,但任何一方若因她而……她会愧疚难安。
她一声久违的呼唤,勾起了尹简心中久远的往事,但他情绪未显半分松弛,俊容依旧阴霾骇人,他沉静的盯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长歌垂下头,昏暗的光线,遮掩了她的神色,她沉默良久,待发出声音时,嗓音竟似撕裂了般,沙哑低沉,“小锤子,我们平心静气的谈谈,好么?”
“好。”尹简颔首。
御辇抬回帝宫,长歌一路跟随,以为是回她的东偏殿,尹简却迈步走向了帝王寝宫,她迟疑不前,他头也不回的命令,“跟上。”
长歌淡吸口气,第一次迈进了皇帝的宫殿,入目皆是大气尊贵的明黄色,雍容华贵,富丽堂皇,从外殿进入内殿,御前侍候的宫女太监鱼贯请安,尹简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全体退下,无朕传唤,任何人不许踏入!”
“是!”宫人跪安,很快退离。
此时尚早,尹简半夜起床,亦难免困乏,他大步走进内寝室,慵懒的躺上龙榻,疲惫的揉着眉心,“想谈什么?说吧。”
长歌距离他三四步之遥站定,看到他劳累的样子,她脑中只想到四个字:纵欲过度。
“怎么不说话?”室内半响无声,尹简斜目望过来,语带疑惑,此时的他,情绪倒是平静了不少,戾气褪去,复又清隽俊美无铸。
长歌掩掉眸底的涩痛,她原地屈腿跪下,表情淡漠,语气疏离,“奴才请求解甲离京,望皇上成全!”
“孟长歌!”
尹简眉目骤然疏冷,重瞳中亦漫卷起前所未有的风暴,他一字一字的道:“你有胆再说一遍,朕没听清楚!”
“我不想在皇宫呆了,请皇上放我走。”长歌不惧,抬头对上他,重复说道。
尹简“嗯”了一声,大掌轻拍在榻沿,语气听不出喜怒,“长歌,过来坐,容朕考虑一下。”
长歌懵了一瞬,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龙颜大怒,恨不得掐死她才对啊,怎么会……
尹简唇角忽然荡开一抹温和的笑,“你称呼朕小锤子,朕怎能不念旧情?你又怎能一直跪朕?过来,我们好好说说话。”
“哦。”长歌茫然的眨巴着眼,讷讷的起身走过去,总感觉这个尹简有点陌生,不太真实……
“丫头……”
他粗嘎磁性的一声低唤,令长歌停站在他面前,心悸酥痒,凤眸迷离的望着他,“怎,怎么了?”
尹简坐在榻上,长臂缓缓圈抱住她的细腰,他动作轻柔,抱她靠在他怀中,哑声说,“别走,丫头不闹脾气了,好么?”
“我没闹,我已经决定离开汴京,没有开玩笑。”长歌微微一颤,几乎因他的温情攻势而心软,她忙用力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然面对。
这个决定,虽突然,但她已无退路,再这样下去,她会被逼疯的!
“若朕……求你呢?”
“不改变!”
他低沉的声线,压抑的情感,令她心神错乱,一片恍惚之时,身体大穴处骤然一痛!
“你……”长歌瞠目大惊,不可思议的抖唇,他竟趁机封了她的穴道!
尹简抿唇不言,他俯身抱长歌上榻,放她平躺好,并亲手替她脱掉靴子,清冷的眼眸中,丝毫不见方才的浓情脉脉,只有温凉如水。
“你做什么!”
长歌从他倾身过来的动作中惊醒,那一夜相同的记忆刹那涌入脑海,她立刻惊慌失措的大喊,“尹简,你别乱来,不许碰我!不许***我!”
“孟长歌,在你心中,朕究竟占了什么位置?”尹简褐眸微黯,在她身边侧躺下来,他泛着凉意的大手,轻抚在她脸庞上,语气幽幽。
长歌满心被恐惧包裹着,想也不想的脱口便道:“你是皇帝,我是奴才,就只是这样,仅此而已!”
“哦,既然如此,朕凭何放你走?”尹简长指滑到她唇瓣上,似有似无的摩挲,他的声音也似他的动作,飘浮不定,听的人心乱如麻,“孟长歌,你以为朕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么?可以让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当初朕费尽心机逼你离京,你偏偏与朕对着干,迫使朕准你考羽林军,而今,在朕为你深陷后,你遽然想一走了之,与朕断得干净!朕不信,你便能走的心安理得么?”
他菲薄的唇角倾出一抹弧度,涔冷中透着惊心动魄的肃寒,长歌只感觉似被人迎头泼了一桶冰水般,浑身发颤,却偏偏穴道被封,一动也不能动……
“长歌,我们都别置气了,可不可以?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就像寿宴之前那段时日,同席用膳,同。床共。枕……”
“回不去了……”
长歌忽然哭喊出声,她一口咬住他按在她唇上的手指,任泪水顺颊淌落进口中,吮着那股咸涩,她含糊不清的道,“尹简,我们的开始就是个错误,我求求你,别再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了好不好?”
“不好!”尹简无需考虑,决然拒绝,他眸子渐变腥红,透着义无反顾的坚定,“你身子已经给了朕,你教朕怎么放你走?长歌,那晚你我合。欢之后,朕并未赐你落子汤药,你腹中有可能已孕育朕的孩儿,不论哪个理由,你说朕能允许你离开朕么?”
闻言,长歌倏然一震,唇瓣不觉张开,尹简顺势抽指,见深的牙印四周,渗出了明显的血迹,他心道了声这丫头属狗的,遂起身从床榻旁的小桌案上拿了备用的绢帕随意擦拭了几下。
“尹,尹简……”长歌望着男人俊朗的侧颜,双目空洞,声线极其不稳,带着深深的恐慌,她用力的吸着气,才得已说出话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不可能……对,绝不可能怀有身孕的!”
“这可难说。”尹简斜睨她一眼,重瞳不禁深敛,不豫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愿意怀朕的龙嗣么?”
长歌拼命摇头,凌乱的说,“不能,我不能怀孕,尹简我真的不能……”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尹简,他猛然扑过来,狠狠吻住她的唇,啃咬着,“孟长歌,你就如此嫌弃朕么?朕究竟哪儿不好,只要你说得出来,朕能改则改!”
长歌本就悲恸,被他粗鲁的侵犯,身心立时皆痛,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染湿了鬓角的发丝,她从喉间挤出断断续续的话来,“好……痛……”
尹简情绪失控,他一把扯起长歌,怒吼咆哮,“你说啊,该死的你到是给朕说个理由!”
“没有理由,就是……就是不能给你怀龙嗣……”长歌气息不足,视线模糊,却用了全身的力气朝他吼回去。
她无法解释,连半个理由也给不出,尹简眸子红透,那副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狠戾,令她恐惧到极致,果然下一刻,他再次将她扑倒,“你不愿怀孕,朕便偏让你怀,一次中不了,那就两次、三次、四次,甚至夜夜都可以,朕有的是精力与你欢好,我们现在就试试看!”
“不要……”长歌猛烈摇头,上次被强的阴影犹未散,她浑身都开始颤抖,慌不择言的道:“尹简,你若碰我,我……我就咬舌自尽,我就死在你面前!”
尹简将她的腰带重力甩出,重瞳似燃了火,“是么?你不怕朕杀了离岸给你陪葬么?”
“不怕,离岸和我同生共死,我们黄泉路上不会寂寞的!”长歌心痛如绞,灭顶的绝望,将她整个人淹没……
闻言,尹简揪着她前襟的大手,几不可见的抖动,他停下动作看着她,似想看穿她的内心般,眸光深不见底,他惨笑着说,“孟长歌,朕就是养一条狼,日子久了,狼多少也会懂点人性,不会凶残的反咬朕,而你就像寒山的石头,朕怎么捂也捂不热……”
“尹简……”
“滚!”
一个字出去,尹简翻身而下,解开她的穴道,指着殿门方向,目透凄厉,“朕如你所愿,从今往后,君为天,奴为地,除此之外,你我恩断义绝!”
“谢皇上……成全!”
长歌狼狈的点头,捡回腰带整理好衣衫,她步履踉跄的冲了出去……
内殿中,很快传来物碎的巨响声,撕裂了这个黎明前的夜……
当天,长歌被遣出帝宫东偏殿,按规定搬去了御前侍卫所居住的西景院,与莫麟等人同住一院,沁蓝不再侍候她,伙食亦从营养小灶变成了普通大锅饭,其它滋补身体的药膳一律取缔,不再享有任何特殊化!
而值岗方面,良佑排给她的全是夜间值岗,白日她在房间补眠,每日入夜后,随帝驾出入于后宫三妃寝殿。
尹简雨露均分,夜夜良宵不虚度,她则夜夜为他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