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帝宫中人皆仓惶大惊!
屏风后,沁蓝还未醒,尹婉儿羞愤的嘴唇都被咬破了,她浑身颤抖,这一刻连自尽的心都有了!
殿门破开,寿安宫的侍卫一涌而入,杀气凛凛的冲了进来,直奔长歌!
“放肆!”
长歌大怒,掌心凝聚了十成力,当先狠辣的劈向前方其中一人,她自认不是良善之人,对于她想保护的人,她可以背弃一切,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她武功不低,一掌拍在那人心口,竟令对方毫无还击之力,口中鲜血喷薄而出,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便当场殒命,双目大睁,死相极其可怖!
刺鼻的血腥味儿,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内室,亦染红了白玉石地板,触目惊心……
“啊——”
“杀人啦——”
宫女们惊慌大叫,顿时乱成一锅粥,纷纷抱头逃蹿!
长歌视线中闪过一道人影,她旋身一脚,踢在那名宫女腿弯,凤眸中杀机隐现,“即刻侍候郡主和沁蓝姑娘净身更衣,谁敢跑,把命留下!”
“是是,奴婢马上去!”
摔在地上的宫女,惶恐的点头,费力爬起,匆忙跑进屏风后面,而其余三名兰蔻阁宫女见状,亦不敢再逃,入内侍候。
所谓杀鸡儆猴,效果非同一般,那涌入的十余名侍卫,皆被震慑当场,人人手握佩刀,却谁也不敢做出头鸟,竟僵持在原地!
惠安由麻姑搀着退开,远离那名惨死的侍卫,惠安目视长歌,目中惧意与怒意并存,但她执掌凤印多年,气势上自不会输人一分,她沉喝道:“大胆!孟长歌你敢造反!”
“太后娘娘,婉郡主尚在病中,您此时拿她恐怕不合适,若郡主病情加重,或被太后处决,皇上归来岂不是龙颜大怒?这皇城谁人不知,婉郡主深受皇宠,乃皇上心头肉,她若有个三长两短,又是出于太后娘娘之手,恐怕皇上与太后娘娘的母子情份……”长歌点到为止,拱手一揖,掷地有声道:“是以,奴才拙见,此事便交由皇上处置,皇上或杀或罚,奴才与郡主皆无异议,太后娘娘亦不会与皇上心生嫌隙。”
“孟长歌,你打得好算盘!”惠安听罢,冷冷一笑,“皇上日理万机,朝廷政事已令皇上操劳忧心,哀家作为六宫之主,为皇上分忧后宫,乃份内之事,岂轮得到你一介奴才置喙?”
长歌一凛,“太后……”
“婉郡主虽未正式封妃,但作为皇上内定的女人,却与皇上钦点的御前侍卫乱来,如此有辱国体的大事,哀家岂能袖手旁观?”惠安目光逼人,端得气势威严,语中讽刺意味极其明显。
长歌眉心紧拧,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在跳,心中积聚着无数火焰,今日种种,连在一起稍作思考,便知是个早已设计好的圈套,可她无意中跳进来,竟帮着惠安顺水推舟,将事情演变到了如此棘手,难以收拾的地步!此刻她倒不担心自己,只觉影响了尹婉儿的清誉该如何挽回?若坦白她是女子,日后她该如何在大秦皇宫立足?若不坦白,尹婉儿就受人千夫所指……
而关键是现在,她又该如何应对惠安这个歹毒的老妖婆?无论如何,尹婉儿是绝对不能被带走的,一来不能让尹婉儿成为惠安威胁尹简的武器,二来她担心尹婉儿受不住惠安的折磨,出去时是活人,回来可能就变成了死人!
长歌许久不言语,惠安以为长歌已示弱,发号施令的习惯,令她再度盛气凌人,“来人,给哀家拿人,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谁敢!”
长歌陡然大喝一声,腰间随身佩剑一抖而出,她剑指十余侍卫,眉宇间浑然天成的威武霸气,令一众男子侍卫竟心惊胆颤,仗未打,军心已乱!
“皇上今日巡视京畿,临行前传下圣喻,令孟长歌守卫帝宫,保婉郡主安隅,任何敢擅动婉郡主者,一律先斩后奏,绝不姑息!”
长歌一字一句,将满口的谎言竟以铿锵有力,不容置疑的气势,公告天下!
闻言,此处所有人皆脸色大变,一众侍卫更是自发后退,惊惶收剑!
“孟长歌,你假传圣旨!”惠安先是一震,继而勃然大怒。
长歌下巴一抬,桀骜道:“奴才所言句句为真,待皇上归来,太后尽可询问皇上,若皇上否认,奴才甘领死罪!”
“哼,若皇上真有旨意,你这狗奴才便是监守自盗!”惠安一针见血,目中似淬了毒,寸寸沁寒。
长歌面不改色,“是,孟长歌逾矩,请太后拿孟长歌一人足可,婉郡主需养病调理,不宜挪地儿,相信太后不会违背皇上的旨意吧?”
“哀家……当然不会!”惠安从牙缝里咬出这几个字,心道抓不了尹婉儿,收拾了这孟长歌也行,以报寿宴此人坏她计划之仇!
“那就走吧!”长歌行事果决利索,连半分迟疑也不曾有。
惠安一声令下,“抓起来!”
“是!”
众侍卫方才有了底气,上前缴了长歌的剑,左右押在了她肩上!
长歌未回头,扬声道:“婉郡主,长歌今日一时情急所致,决非有意冒犯,望郡主海涵,切莫芥蒂于心,以身体为重!”
“我明白!”
屏风后,传来三个字,一如既往的温婉,却不难听出语中的坚定。
闻听,长歌知尹婉儿不会寻死,心下不禁宽松,她大步迈出,任由侍卫将她当作犯人似的押往寿安宫。
惠安一行,终于离开,一场浩劫,在缓缓关闭的殿门声中,暂时落下帷幕。
行至帝宫正殿时,长歌凌厉的眼神,一扫帝宫众大内高手,“婉郡主落水养病,任何人不得干扰,在皇上回宫之前,若有一只苍蝇飞入帝宫,尔等性命难保!”
她的话,很是奇怪,而她本身又是被押解的状况,这令帝宫侍卫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众人只迟疑片刻,便齐齐抱拳,“遵命,孟大人!”
长歌颔首,提步而行,惠安跟后阴绝一笑,她就等着尹简来求她!
虽然,尹简为尹婉儿求她的可能性更大,可孟长歌这颗棋子,应该也不赖,帝王的断袖之好……呵呵!
待长歌远走,奉皇命监视长歌的大内禁军,立刻调头出宫,快马加鞭赶赴报信!
……
穿戴完毕的尹婉儿,坐立难安,她稍一思量,吩咐身边一宫女道:“把小达子给本宫找来,快!”
“是!”
宫女听命,很快便带进一太监,尹婉儿免了礼,摘下手中玉镯,道:“小达子,你带上本宫的镯子,马上出宫一趟,到肃亲王府求见肃王爷,就说孟长歌出事,如今落在太后手中,怕是性命难保,请肃王爷相救!”
“是,奴才遵命!”
小达子是高半山亲挑出来侍候尹婉儿的太监,算是尹婉儿能信得过的人。
待小达子离开,尹婉儿扭头看向沁蓝,宫女已给沁蓝换上干净的衣裙,此时依旧昏迷不醒,她吩咐人好生照顾,忆起她落水的缘由,她捏紧空荡荡的掌心,一抹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原想了断,却不曾想,几乎搭上无辜人的性命,比如沁蓝,又比如长歌……
还有她自己。
……
寿安宫。
长歌被关入了暗房,除了一扇只能容一只猫钻出的天窗外,四下密封,举目昏暗。
惠安身在外面,涂满艳红胭脂的嘴唇,一张一阖,发出狠毒的命令,“锁了孟长歌的琵琶骨,以免他仗着武功逃跑!”
“是!”
侍卫得令,提着剑逼向长歌。
“太后,你敢动我半根手指头,皇上定与你翻脸!”长歌一凛,一边暗聚功力于掌心,一边道:“我不会逃跑,你尽管放心!”
“孟长歌,你奸诈心机深,武功又高强,哀家怎能放心呢?”惠安笑,她一指身后数排侍卫,“你可以继续反抗,哀家倒想瞧瞧,以你一人之力,是否能敌得过这几十名侍卫联手?”
“太后你……”
惠安的声音,在半下午的大白日,听入耳中竟带着毛骨悚然之感,“哦,对了,一旦你动手,那就以造反论处,就地斩立决!”
长歌怒不可揭,“有胆你就杀了小爷,若小爷死在你手中,必向你的三公主六王爷索命,你就等看你的儿女为小爷陪葬吧!”
有些事,她不明说,相信这个暗示,惠安不会不懂!
果然,惠安脸色明显一变,“你……知道他的心思?”
这个他,指尹简。
“自然,如此机密之事,他都能告之与我,太后便可知,我在他心中地位,你若动我,他必动你的软肋!”长歌道。
此话,她语气笃定,内心却并不自信,以她和尹简如今的关系,只怕是她在不自量力。
然而此刻,她已别无选择,琵琶骨一旦被锁,等于武功全废,她岂敢束手就擒?
不曾想,惠安思索良久,竟换了种法子折磨她,“孟长歌少年狂妄,污秽后宫,念其曾救驾有功,哀家特免其死罪,判处宫刑,即刻押往净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