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多少年的血脉之亲,相处不过寥寥数几,字里行间却无不是手足情深。长歌手捧信笺,泪水淹没沧海。她无法想像凤寒天是怀着怎样的心境留下这封绝笔信,更无法理解亲情的力量究竟有多重,才能让一个人舍弃生命与爱人,换另一个人重生。
“啊——”
撕裂般的剧痛感陡地在心口处蔓延,长歌无法隐忍的单膝跪在了地上,大汗淋漓满面苍白!
苏炎仓促搀扶,大惊失色:“少主,您受伤了么?伤在哪儿?”
“哥哥实在太傻,我……我重疾缠身,实已大限将至,他根本不必为我赔上自……自己的性命!”长歌重重的喘息,悔恨交迭,”可惜哥哥到死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他去了,叫这个孩子怎么活……“
苏炎被连番听到的重镑消息惊得语无伦次,“少主子您……您生了什么病?怎会无医可治?主子的孩子在哪儿?”
“三公主怀孕了,但不知孩子是否可以保得住,如今她已被遣回宫,尹简答应我会保她平安,可事态会如何发展,谁也难以预料。”
“狗皇帝的话可信么?主子便是他害死的,我们凤家军多少条人命在他手上,他怎么可能斩草不除根!”
“苏炎!”
长歌语气陡地严厉,她一把甩开苏炎,声色厉茬道:“胜败兵家事不期!立场不同,尹简并没有错,况且害死哥哥的另有其人,我不准你……”
苏炎就地一跪,胸膛剧烈起伏,“少主子,恕属下不敬,正因为立场不同,所以您替仇人说话……”
“啪!”
长歌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双眼赤红:“你懂什么!要不是尹简,我……”她突地哑然失声,一腔的理由刹那间都似乎成为了借口,要不是她爱上尹简,故事的结局……或许没有故事,开头即是结尾。
苏炎深深的埋下头,再未言语。
直到殿外有脚步声传来,长歌快速回神,示意苏炎起身站一旁,而后她打开门,若无其事的从李侍卫手中接过茶水,再打发人离去。
“少主子!属下知错!”
长歌回身,看着跪地请罪的苏炎,她如鲠在喉,“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天意。从今往后你便隐姓埋名,留在庙里守陵吧,娶一房媳妇,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不行,属下还要替主报仇,还要保护三公主和小主子,还有少主子您……”
“都交给我吧。你切莫踏入汴京城一步,那里是龙潭虎穴,你有心无力。我且待忙完此间之事,便会赶回京城看顾三公主及处置逆贼黄权。”
“可少主您的身子骨究竟如何啊?”
“不好。但神医师傅即日便到,兴许上天怜我,能让我多撑几年,以了却心中事。”
长歌乏了,倚靠在棺椁上,将信笺仔仔细细地折叠成小块儿,然后收进贴身的中衣里面。
苏炎多说无益,只得先行退出。
翌日。
侍卫队长解决了流民温饱后,遣散了所有流民,包括苏炎。
凤寒天下葬的这一日,四季如春的江南竟飘起了雪花。
茫茫天地,皑皑白雪,举目望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