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尹简神色明显慌乱,“歌儿,其实这件事情,朕早想与你商量,但是朕一直开不了口……”
“皇上既已许诺他人,又何必与我商量?我同意与否,又有何意义?”长歌不想听下去,事前伤害,事后安慰,不过徒劳而已。
尹简不禁急道:“歌儿,朕有朕的难处,希望你体谅朕……”
“皇上!”长歌搁下筷子,定定地看着尹简,语气淡薄,“自古帝王三宫六院,其他娘娘皆在我之前就已嫁给了皇上,作为丈夫,皇上有责任与她们生儿育女,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责怪皇上。只是……希望皇上日后坦诚相告,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从别人口中得知。”
尹简蹙眉,陡地严厉道:“怎么,你打算与人共侍一夫?还是说,打算将朕拱手相让?”
“我……”长歌顿了顿,勉强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道,“我要一个阿凤,余生便足矣了。”
“朕不足矣!”
尹简气坏了,起身在长歌背后走来走去,俊容铁青,仿佛浸了一层霜寒!
长歌无法理解尹简的行为,她不免也动了气,“我成全你不好吗?我允许你坐享齐人之福不好吗?我在努力做个贤良淑德的夫人,让你后宫安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让你全力以赴谋图江山大业……”
“你不爱朕!”
“啊?”
尹简双手握住长歌肩膀,满目焦急,“你不爱朕了是不是?因为不爱,或者不够爱,所以才随随便便地把朕推给别人?”
他的力气随着情绪的波动,而不知不觉地加大,长歌吃痛,气恼地踢了他一脚,叱道:“尹简你有病啊?我不爱你,我会想为你生阿凤吗?我会把自己困在大秦,困在你身边,像只缚住了手脚的茧吗?”
“歌儿!”
尹简松了手,转而拥抱长歌,鼻音略重道:“那你收回刚刚的话,朕听了非但不开心,反而心里发慌。”
长歌无奈道:“我收回,你岂不是食言而肥吗?”
“不对!”尹简忽然醒悟过来,“我们不是在谈给齐妃孩子的事儿吗?怎么扯到你劝朕临幸妃子了?”
长歌愕然,“不是一回事儿吗?”
“当然不是!”
尹简哭笑不得,他牵着长歌的手坐回原处,耐心解释道:“以齐家的功勋地位,应该封立齐妃为皇后,但朕只想与你生死同寝,所以朕思来想去,决定赐给齐妃一个孩子,晋升齐妃为皇贵妃,保障齐妃的后半生。这个孩子,朕已经选定了,是四弟尹珏之次子尹瑆。朕将尹瑆过继在朕的名下,成为朕的皇长子,既有朕对四弟的亏欠,也有补偿齐家的意思,只是这样一来,日后我们俩人生的儿子,在名份上,便非长子了,朕觉有愧于你,所以一直对你说不出口,亦未曾举办正式的礼仪,瑆儿亦至今身在王府,未曾迁居宫中。而齐妃那里,朕也从未说破此事,生怕发生变故。”
“你……你就为了照顾我的感受,耽搁了这件大事?”长歌不可思议的瞪眼,“尹简,我最讨厌皇室身份了,我的孩子,无须富贵,我只要他平平安安!”
尹简叹气道:“歌儿,其实朕此举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那会儿,你在宁州与朕决裂了,朕也有朕的骄傲,心想朕这辈子,难道非你不可吗?朕坐拥天下,何苦日日为你伤神?赶巧齐妃来找朕,朕便……可是,朕看着如花似玉的齐妃,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你,不管你怨朕也好,恨朕也罢,总之朕只要活一日,便要拼了力气与你纠缠一日,所以朕推开了齐妃,允诺给她一个孩子。朕想,你不可能为朕孕育子嗣了,可大秦江山总要后继有人,那便过继一个皇子吧。没有了传宗接代的枷锁,朕就有更多的时间和自由爱你了。”
他又伤神又委屈的模样,令长歌心中感动满溢,可偏偏不想给他好脸色,她娇嗔道:“我为何与你决裂?都是你的错,你活该!不要以为你现在得到我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我虽然不会抛夫出走,但是踢你下床,游刃有余!”
“别,别踢朕,是朕的错,求歌儿允许为夫今晚……”尹简虽然点到为止,可他灼热的带有暗示性的目光,烫得长歌脸庞发热,羞窘不堪,“吃,吃你的饭吧,呆会儿凉了。”
尹简薄唇勾起邪气的笑,“对,饱暖思**,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长歌浑身都发软了……
从前她便知道尹简的撩拨手段极为高明,现今锤炼的是愈发炉火纯青了啊!
……
五日后,尹简口谕,召齐妃回宫。
在外人眼中,齐妃是得了莫大的殊荣,只有齐南天心里明白,尹简是对齐妃明奖暗罚,而齐妃沾沾自喜,不以为意,直到高平公主和驸马爷的下场,传至齐妃耳中,齐妃才惊出一身冷汗,才突然意识到,齐南天的忠告是对的,凡是与孟长歌不睦者,都难容于尹简之手!
齐豫已经离京,齐妃进宫这日,齐南天亲自送至含元殿谢恩。
彼时,尹简正在偏殿长案前作画,长歌伴在他身侧,时不时地打趣几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体已话。
高半山进来通报,长歌退至屏风后,避而不见。
齐南天和齐妃近前行礼,举止极为恭敬,“参见皇上!”
尹简未喊平身,一边继续作画,一边语气恬淡的问道:“齐妃,此番省亲,与父兄相处可好?”
“臣妾谢皇上隆恩!”齐妃甚是难过,“臣妾与父兄虽然叙了天伦亲情,可臣妾日夜思念皇上呢。”
尹简扯唇笑了笑,“朕记得,太祖爷在世时,常夸你祖父齐章内敛沉稳,齐家家规乃中原人氏律己之典范。”
齐南天道:“福在积善,祸在积恶;戒骄戒躁,虚怀若谷。”
“没错。”尹简颔首,“所以齐妃啊,你虽然入了宫,但你们齐家的祖训万万不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