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高曦月和弘历耳语了几句。
“疯妇,疯妇。”弘历耳边回荡那些话语,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李玉和进忠卑躬屈膝侍候在旁。
李玉端着茶水小心劝阻弘历。“皇上,慎贵人虽犯了错,可到底还是贵人的位份,皇上也因为桂铎大人的功绩未曾责难慎贵人,所以慎刑司的精奇嬷嬷虽有本事也不敢对慎贵人用,只能等皇上安排。
也怪奴才没调教好进忠,奴才想着要他不伤着慎贵人,哪怕是慢慢询问,只管让慎贵人把该交代的交代了便是了。可偏偏慎贵人说不出话只能靠写字,慎贵人识字不多,无法只能耗着。
皇上日理万机,慎贵人的事情奴才想有个结果了告诉皇上,想着一个又疯又哑的贵人应当是做不了什么。谁知慎贵人不知何时竟能开口说话了。
都怪奴才和进忠看顾不周,才让慎贵人在慎刑司里胡言乱语。扰了皇贵妃清听。”
说着李玉和进忠都各自扇起巴掌来。看得一旁的高曦月很不忍。
“皇上,也不能都怪李公公和进忠,这慎贵人存心隐瞒,李公公和进忠每日里照料皇上都不够哪里来的功夫,能顾及慎贵人已经不易了。
臣妾今日来就是为了慎贵人的事情,阿玛来信说慎贵人在江南小半年一直隐藏得极好,从未开口说一句话,但人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慎贵人病也病得快,好也好得快。
臣妾觉得许是慎贵人知道自己伤了皇后娘娘,害怕得很便跑回江南,想指望桂铎,谁知桂铎在修造堤坝落水,丢了性命。
哎,真是可怜,不过慎贵人也是,皇后娘娘从前待她多好,便是皇上又多心疼她。还真能叫她委屈了。”
弘历的怒火随着高曦月所说一会子起来,一会子下去。
“李玉,进忠,你二人看顾阿箬不力,罚俸三个月。以后若再出这样的事情便不要在朕身前侍候。至于阿箬……”
责罚李玉和进忠弘历尚且理直气壮,可阿箬这里让弘历有些为难。
一则是他害怕天下人唾弃他,阿箬才没了阿玛他便责罚阿箬,二则是阿箬在慎刑司里说出的那些话,他很害怕那些话传到了不该传到的人耳朵里。而且阿箬不吉祥的事情还是他心里不能说的秘密。
“皇上,阿箬已经疯了,也尽会说些疯了话,虽然那些话无人信。但还是要让她少开口的好。臣妾想着不如送她去圆明园养着,圆明园清静适合养病。”
高曦月在来之前就已经将弘历会担忧的事情和如懿商讨考虑周到了。
“如此甚好,朕都不知朕的皇贵妃何时有这样的心思了。”
高曦月一笑。如懿说的果然没错,即便是她真心为弘历出了主意,可弘历还是会突如其来的怀疑自己。
“臣妾哪里有什么心思,只不过是觉得阿箬好歹是在浅邸里就侍奉过皇上的,还有过身孕。”
说着说着高曦月的声音就小了,弘历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曦月,你也在这里好一会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朕有些日子没瞧娴贵妃了,去瞧瞧娴贵妃。”
弘历拍了拍高曦月的肩膀出了养心殿。高曦月在养心殿立了一会,没打算立刻走。
“娘娘,今夜您原是有机会侍寝的,你明明听了阿箬说出那些话,怎么还当着皇上的面说阿箬。”
高曦月看着地上一堆被弘历丢弃的画作。
“这些都是从前阿箬侍候皇上的时候皇上作的,如今皇上不喜阿箬,也便不喜欢这一些和阿箬有关的东西。可唯有一样,对娴贵妃皇上是愧疚的。
我从来不信一个人真的会在醉酒后什么都不记得做了不该做的。如果我是男人,面对阿箬那样一个送上门的女人,我也很难拒绝。若我再无情一些,将一切罪责都推脱到女人身上。”
茉心吃惊。“这,娘娘是说皇上当日宠幸阿箬并不是醉酒,所以皇上见娴贵妃是愧疚娴贵妃,娘娘提起阿箬陪伴皇上多年就是为了娴贵妃吗?”
高曦月仔细查看那些画作,企图在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
“有这个缘故,再者,今夜李玉和进忠不也需要本宫在旁配合。娴贵妃看阿箬是走的李玉的路子,魏嬿婉和进忠偷摸跟着娴贵妃还给阿箬喂下了哑药的解药。
这事总要有个遮掩,我便是遮掩,虽然李玉和进忠受了责罚,但皇上也不会疑心他们了,他们身后想护的人也就护住了。
若没有魏嬿婉喂下的那些药,阿箬也不会说出回京路上被山贼强暴的事情。
影儿虽然冲动了一些,可也算是替仪贵人复仇,只是可惜影儿怕连累娴贵妃跳崖了。
送皇上过去,就当是我宽慰她了。我也撇清了皇上的质疑,娴贵妃也有机会抓住皇上的心。”
高曦月从一堆画作里终于挑拣出那张她想要的,那幅画作画的是绿梅。
“这绿梅从来不是阿箬的,她不配。她去了圆明园后好好盯着她。别叫她死了,不过宫里要是有人想见她也别拦着。反正说不出话又不识字她只能任人摆布。”
高曦月将那副绿梅图卷起递给茉心。“把这画给娴贵妃送去。”
高曦月今夜做的这一切周到细致又一气呵成,茉心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越发的觉得只要高曦月和如懿在一块就显得高曦月很是聪慧。
她分不清到底高曦月一直如此聪慧,还是如懿调教得好,她想高曦月应该是一直如此,可以想从前高些月和琅嬅在一起的模样,她又觉得大抵高曦月从不是这样。
翌日,一夜安睡的如懿醒来发觉床榻上的弘历已经不见了,只有弘历贴身佩戴的一只香囊放置在枕边。
如懿没有很当回事,但还是伸手将香囊收了起来。到底这是高曦月的心意。
外头侍候的容佩和惢心知道如懿起身了,便也进来侍候如懿梳洗。因为身边出过阿箬这样的人,所以如懿贴身侍候的人只留了容佩和惢心。这样几人说话也方便。
“主儿,凌云彻过来了。”
如懿本是在梳头的,不自觉回头看了惢心一眼。“凌云彻来做什么?”
“凌云彻说昨夜瞧见了令贵人去了慎刑司。”
如懿本是心里有些担忧,听得这话倒不担忧了。“那他也瞧见皇贵妃了。可说了什么。”
“没有。凌云彻只说见了令贵人,还说了令贵人除了喂下阿箬您留下的药,还喂了阿箬一些别的东西,不过凌云彻不知那是什么,所以问主儿要继续看着令贵人或者阿箬吗?。”
如懿觉得凌云彻这话说的很是机巧,也在揣度他的心思。“你告诉他,他首要职责是负责皇上的安危,其他的我不管。”
如懿心里明白阻拦不了的事情就不阻拦,若凌云彻心里还有魏嬿婉也不是她该干涉的,便是凌云彻心里真有魏嬿婉,不妨碍她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惢心见如懿安静本不想搅扰,可看着容佩里的画卷,想着高曦月的嘱托还是道:
“主儿,这画是皇贵妃从皇上丢弃的画儿里捡到,说是您见了便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