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是我换了称心的坐胎药。额娘既然将她给了我总是要早日有个子嗣。福晋又不在身边,而且您给儿子寻的福晋,高门大户,却也是个难缠的。”
诸瑛不敢信这些话是出自永璜之口。她宝贝一般疼着的儿子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违背她的决策,偏偏这个女人又是她最亲近的称心。
诸瑛一时没能缓过来,直到腹中婴孩踢了她几下,她才缓缓道:
“罢了,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额娘自然是赞同你的。只是额娘前头给称心换了坐胎药的事情,你没有告诉称心吧?”
永璜脑海中晃荡着称心的劝告。笑了笑道:
“没有。儿子怎么会将这事告诉称心呢。称心是额娘最亲近的人。说来比儿子还亲近些。如今称心跟着儿子也会好好孝敬额娘。
若这次额娘能生下一个弟弟,儿子再给皇阿玛添一个皇孙。想来皇阿玛会很高兴。”
永璜轻轻摸了摸诸瑛的肚子,诸瑛有些不敢动。
她一直防着称心,一来是不想永璜的心思都用在了称心身上,二来就是她仍旧对腹中这个孩子抱有希望,希望自己还能再生一个儿子。
虽然永璜所说令她心动。 长子在手,幼子在腹。称心若也能添个皇孙,那她有的这些后宫里便无人能比。
可她也担忧,永璜从前对她孝顺恭谨,她迟迟不肯为永璜娶亲,就是怕有朝一日永璜有了媳妇忘了娘。可如今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永璜更换称心的坐胎药在她眼里,就是对称心的偏爱。
再者,从前她对永璜的宠爱都是独一份的,以后要分一份儿给腹中幼子。那永璜有了自己儿子也会是这样的心思,如此下去母子二人迟早离心离德。
“额娘。您想什么呢?您是不高兴儿子这样做吗?”
永璜小心翼翼试探。她和诸瑛的担忧是一样的,她也怕诸瑛不喜自己的儿子,也怕诸瑛的心思都会给了腹中孩子。
“没事。额娘是想起来圣祖皇帝子孙昌盛,你皇阿玛儿子不少,但孙子必然是头一个。会高兴的。额娘有些累了,你且下去吧,叫称心过来,额娘要给她讲一讲女人怀生的事情,你就不要听了。”
诸瑛言不由衷。她嘴上说的是圣祖子孙昌盛,可也忘不了九子夺嫡。
“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娘娘说爷的不是了,妾身不是说了,叫爷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妾身吗?”
永璜额头上出了许多的汗,称心有些心疼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现在已经是自己的男人了。
“无事。你去吧。额娘无论说什么,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忤逆,答应下来,我来想办法。”
永璜将称心的手紧紧攥住,生怕称心一去不返,从无人知道这个女人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
称心上了船。和诸瑛说了许多的话。等下船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时分,可永璜还在船边等着称心。
“额娘可有说什么叫你为难的事情?”
称心摇头。“没有。贵妃娘娘真是给妾身讲生育的事儿了。走吧,妾身侍候爷早些歇着。明日。明日。妾身还要和贵妃娘娘一道游玩去。”
称心说道明日二字声音都在发抖,很有可能明日之后她便难再见永璜了。
夫妻二人一面闲话,一面往回去。来往宫人路过无不羡慕称心命好,跟了个好主子,还嫁了个好夫婿。
远远的翟凤大船上。如懿和海兰也在为瞧见的这一幕景致而高兴。
“永璜倒是个情深义重的。从称心上船到现在永璜都未曾离开一步。”
海兰说这话便不自觉比对弘历,论谁也想不到弘历那样一个薄情寡性之人能生出如此深情的儿子。
夜里并未赶路行船。如懿和海兰便在船上饮茶纳凉。
“但愿诸瑛能容下称心。”
如懿太晓得诸瑛了。将永璜当命根子一般疼爱。这次南巡前。原本是安排永璜福晋一道,可称心却不肯让福晋上船。如懿晓得。诸瑛就是怕有人来和她争夺永璜。
“姐姐。你说以后永琪有了喜欢的人……”
“哕……”
海兰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如懿呕了起来。
“姐姐。莫不是。”海兰没有任何质疑,直接说了自己心中猜想。
如懿已经热泪盈眶。“比嘉贵妃晚一些吧。我等这个孩子等了许多年。也不是想瞒着你。是知道你会担忧我,你一担忧,就叫人瞧出端倪来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如懿是如何忍了这么多年。她可以放纵昔日的仇敌,可以忍受弘历的负心薄幸,唯一那几个孩子,一直是她割舍不下,万分期盼的。
她其实在很多瞬间都犹豫要不要用避子汤,她真的很想早一些见到自己的孩子,可她害怕护不住这些孩子有也是无用。
“姐姐。我都明白。我都知道。姐姐。你放心。我拼死也要护住姐姐和姐姐腹中孩子。”海兰哭得比如懿还要厉害。连妆容都花了。
如懿拿着帕子替海兰擦拭。
“海兰、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旁人都比不过你。如今我有了身孕,还需你打起精神帮我。我算了很久。
在哲贵妃和嘉贵妃有孕的时候我才敢有这个孩子。她们有了孩子有了牵绊,也是我如今有了皇后的权柄,能护住这孩子。
我瞧着称心那模样大约是有身孕了。不然也不会让哲贵妃那样紧张。嫡子,长孙。我希望皇上更重视长孙。”
海兰起先还没明白如懿的话。转头一想笑着道:“姐姐放心。我会好好照料姐姐腹中的小公主。听来往宫人说,方才大阿哥和称心说道明日哲贵妃要带称心出游。”
如懿思量了片刻道:“夜里风凉,这么吹一夜是会着凉的。”
“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臣妾会劝谏皇上早日回鸾。这次南巡本就是皇上为着和姐姐大婚准备的。如今也游玩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
海兰扶着如懿回了船内。又给如懿裹了几条毯子生怕如懿着凉。
如懿本都要睡下了,又对着海兰小声说了几句。海兰点头应允。而后下了船。往太后的小船上去了。
翌日。天色未亮。太后便出现在府内园中和福伽散着步。
“福伽,这几日是谁侍候皇帝,哀家怎么瞧着皇上一脸的不高兴?”
福伽叹息一声。“皇后娘娘病倒了。哲贵妃有孕。嘉贵妃有孕,舒妃才生产。剩下的也就慧贵妃伴驾多些。”
“怪不得皇帝不高兴呢。若是哀家,哀家都觉得无趣。皇帝初登基这些年也没选秀。哀家觉得是该选秀了。”
“那奴婢便知会讷亲大人一声。”
太后意味深长地一笑。
“去吧。只要前朝开开口,皇帝就能选秀了。哀家自己的儿子哀家还是清楚的,皇帝早些不选秀是浅邸旧人多,皇帝子嗣也多,前前后后皇帝也添了不少妃嫔,如今是不能再不选了,如今是好机会,咱们的人也该添新的了。”
太后说完这话便没有再言语,和福伽一路往回去。
而一直在园子另一侧待着的魏嬿婉将太后和福伽所说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