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的飞快。
转眼间就是两个月过去。
沈博宇登基,定都安阳,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
而此刻的容颜,身为皇后,原本是该最为忙碌的一人,可却因为她在十月底被诊出喜脉,她便成了那个最闲的。
在她的眼里,整个皇宫中就连三四岁的飞哥儿都比她要忙的多!
四岁的太子虽然不通事,但是沈博宇却是亲自把他带到了身侧,不管是出宫办事,还是入朝,亦或者是御书房议事。
他都亲自把人带到身侧教导。
在他的眼里,这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和容颜的长子。
是以后这诺大江山的主人。
所以,哪怕容颜和他几次提出反对意见,心疼儿子这么小便跟着沈博宇出入早朝,御书房。
才多大呀。
放在前世,可是正撒娇使性子,早上睡到自然醒的时侯。
现在跟着沈博宇,瞧瞧那小脸儿瘦的。
不过是两个月的功夫,竟然就把之前宛仪郡主养了三年,养出来的婴儿肥给瘦没了。
容颜看着心疼,但却知道他们夫妻现在的地位不同。
飞哥儿又是长子,太子。
她再心疼也忍了,只背地里对着沈博宇抱怨几句。
宛仪郡主却是心疼的抱着飞哥儿直抹眼泪儿,但她也知道自己别的事情上还能说两句,但在教导孩子上,别说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失败的,唯一的女儿也差点就毁在了她的手里,便是自己能教好,以她的本事,哪里教得了太子啊,当然,宛仪郡主能有这么一份自知之明,又一直忍着没和容颜多说什么,张嬷嬷,李嬷嬷两个人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两个嬷嬷是生怕自家主子再因为心疼飞哥儿而多说些什么。
小姐也就罢了。
是主子的女儿,不管如何总不会不管主子的。
可姑爷可不是儿子啊。
而且,姑爷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
虽然是大金的一半,但那也是皇上!
别看姑爷现在只有小姐一个皇后,可男人的心,若是当真变了心,谁能拉的回来?
她们现在帮不了身为皇后的小姐什么,但是,也绝对不能给她添麻烦,拖后腿。
不得不说,虽然大长公主逝去,但是给宛仪郡主选的这两名宫女还是很有眼力劲儿,能力的。
要不是她们有在宫中的那些经历,也不会晓得容颜即将要面对的辛苦,波折。
更不会对宛仪郡主时刻耳提面命的提醒着。
这一切,多愧了两位嬷嬷。
容颜是心知肚明,但正如两位嬷嬷所想的那样,这是她娘。
不管怎样,她,没办法嫌弃。
你说要是她完全是个恶的,容颜把人直接给抛开,不管不问,谁敢说她什么?
她也不是那种看别人脸色,听别人几句闲言碎语便妥协的人。
问题现在,宛仪郡主不是这样的人啊。
她一心为着容颜,和几个孩子着想。
但是,她的思路却和容颜永远待不到一个回路上。
所谓的好心办坏事,就是指的这类人了吧?
容颜改变不了自家娘,只能对着两位嬷嬷多叮嘱,让她们务必多看着点!
还好,两个人做的不错。
所以,哪怕这会儿看着宛仪郡主抱着飞哥儿在那里红着眼圈一迭声的唤着心肝宝的,她也并没能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时辰差不多,便悄悄的给一侧的诺姐儿使了个眼色,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对付宛仪郡主,那是手到擒来。
小丫头也果然不负容颜的重托。
胖呼呼的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她伸手抱了宛仪郡主的脖子,笑容天真,甜蜜,“外祖母,您眼里只有飞哥儿,都瞧不见诺姐了呢,诺姐儿可是要伤心了啊。呜呜呜,外祖母不疼我了,诺姐儿要伤心了,呜……”她一只手捂了脸,嘴里发出假哭的呜呜声,双眼时不时的眨一下,从胖呼呼的手指缝里看一眼宛仪郡主。
那搞怪的模样,瞬间就萌翻了一屋子的人。
宛仪郡主的注意力果然也被及时的拉了过去,伸手抱了诺姐儿,由着她在自己脸上唧唧亲了一口,她被印了一脸的口水也不说,只是抱着两个孩子乐的呵呵直笑,“我的诺姐儿呀,你们两个可是外祖母的宝贝,外祖母怎么可能不疼你?”
她呀,恨不得把这两个孩子时时刻刻都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
看到自家娘的注意力被诺姐儿给转移了过去,容颜也不禁长舒了口气。
还好,有这小丫头在。
不然的话,她怕是又要经受下自家娘亲的水漫金山了。
外头,帘子掀起来,小宫女很是恭敬的福身,“娘娘,刚才皇上派人来传了话,是来接太子去前头御书房的。”
对于沈博宇派人来接儿子,容颜并没有当回事儿,只是点了点头,“派了谁过来的?”
“回主子话,是平总管亲自过来的。”
平总管是沈博宇身侧的一位老人。
据说,是和三老出自同一个地方,而且一身的武艺神出鬼没。
之前一直待在庄子上帮着沈博宇训练新人。
这次沈博宇迁都,手里头的人很是不足,他便直接又从下面选了一批得用的。
而这位老人家姓平,就被沈博宇给请了出来。
容颜亲自见过,虽然性子看着乖僻了些,但人看着倒不错。
和沈博宇一商量,知道老人家的妻儿都死于仇杀,而且是几十年前的事儿。
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妻儿,无心再娶,便一直孤身一人到了现在。
容颜便更中意他了。
这几个月来,他负责宫中所有事宜,容颜冷眼旁观着,却是极为的妥当。
这会儿一听小宫女说是平总管,容颜便笑着点点头,“请平总管稍侯,太子这就过去。”话罢,她示意那小丫头退下,自己则正被宛仪郡主抱在怀里亲香的飞哥儿招招手,“过来,你爹找你过去呢,平总管正在外头侯着你。”
“是,娘亲,儿子这就过去。”
小家伙虽然才几岁,但却被容颜夫妻两人教的极好,很懂礼貌,这会听到前头沈博宇在唤他,又有平总管在外头侯着,却也并没有急急忙忙的往外就走,而是站起了身子,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又正了正头上小小的玉冠,转身,小大人似的对着宛仪郡主,容颜两人拱手,“外祖母,娘亲,我先告退。”
“去吧去吧,快去看看你父皇找你做什么。”宛仪郡主不傻,飞哥儿虽然说是沈博宇唯一的儿子,可是,沈博宇才多大,而且这新帝登基,或者开头两年顾着和自家女儿的情份,等到再过个几年,这宫里难道还真的一个女人不添吗?只要有了女人,到时侯还愁没有儿子吗?哪怕自家女儿这会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宛仪郡主也很高兴飞哥儿能得到沈博宇的看重!
只要自己的飞哥儿能得到沈博宇一直的看重,宠爱。
到时侯谁能动摇他嫡长子,太子的地位?
所以,对于飞哥儿被沈博宇叫去御书房这种事情,宛仪郡主向来是很高兴,很支持的。
直接就对着飞哥儿摆手,“行了行了,自家人多什么礼,快去看看你父皇有什么事情,可不能让你父皇等久。”
“是,外祖母,我这就去。”
对着宛仪郡主拱了拱手,又扭头对着容颜身侧的玉竹叮嘱,“玉竹姐姐,我娘就请您多看着些,一会午膳,还得看着她多吃些才成。”娘亲肚子里还有个弟弟或是妹妹呢,可不能由着娘亲自己的性子来。
“太子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主子的。”
“嗯,你们几个,我是放心的。”
容颜坐在凤椅上,端着手里头的花茶,看着自家几岁儿子老气横秋的模样儿,不禁嘴角抽了抽。
听着这对话,好像她这个当娘的有多么不靠谱一样。
瞪了眼自家小大人似的儿子,“赶紧滚。”真真是的,故意来气她这个当娘的是吧?
飞哥儿也不以为意——
在他眼里,自家娘亲自打前两个月被诊出有孕,性子就有些喜怒无常了。
用他爹的话就是,他娘现在是两个人的情绪呢,而且肚子里的是他的弟弟妹妹,他是哥哥,是家里除了爹之外的男子汉。
他得让着弟妹,得护着娘亲。
“太子您请。”
眼看着飞哥儿小小的身影要走出去,宛仪郡主还不忘叮嘱上两句,“外头冷,风大,系得给太子系好风领,还有大氅,手炉……”
容颜失笑,“娘,这些您就别操心了,自有那些小子们去想着呢。”
为了能在自己和沈博宇夫妻两人面前表现。
不管是服侍飞哥儿的,还是服侍诺姐儿的,哪一个不是卯足了劲儿的服侍,伺侍?
就想着让两小在自己夫妻两人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呢。
对于这一点,容颜并不反对。
水至清则无鱼。
只要他们是当真对两小用了心,经心,服侍的好。
自己就会赏!
在她的心里,做的好就是要赏。
至于做了错事或是想歪了心思,以至于行差踏错,那么,自然也是要罚的。
赏罚分明。
她最近看似是闲着,但人坐在屋子里,脑子却是没有闲着一点儿。
想来想去的,还就让她在脑子里自己捉摸出了一套赏罚分明的宫规!
这宫规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初具了稚形。
就等着她慢慢的把它写出来。
而这套宫规的依据只有一个——赏罚分明!
“娘娘,午膳已经备好,奴婢就着人摆在外殿可好?”偏殿也是暖的的,再挪地儿,怕是自家主子受不得寒,山茶小心冀冀的扶了容颜,一脸笑意的向着她询问着——如今正是寒冬,以着容颜最怕冷的性子,她是不想多走半步路的,更何况,现在她有着身孕,也禁不得冻着不得寒,整个帝后寝殿都烧了地龙,所以,这诺大的殿内温暖如春,外头却是寒冬腊月。
不过是一道厚重的厚帘。
一道宫门。
却不知隔着的是两个世界。
容颜先是点了点头,却是又扭头看向身侧的宛仪郡主,“娘,您说呢?”
“就偏殿就好,你有身子,可不能乱动。”宛仪郡主对于自家女儿的这一胎可是很看重的。而且心里也为着自家的女儿高兴,这两年女儿女婿感情好,第一胎女儿又生了双胎,一儿一女,两个外孙小精灵似的,活脱脱就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如今女婿称帝,自家女儿封了后,但是,第三个孩儿又及时的到来了……
哪怕等到两年后女婿喜新厌旧,有了新欢。
自家女儿身边有三个孩儿傍身。
这皇后的位子怕是也坐稳了。
容颜自然晓得几分宛仪郡主的心思,和她说了几回沈博宇不是那样的人,但架不得宛仪郡主心里不信呀。
后来,容颜也懒得再多说。
这是宛仪郡主打小受到的这个社会的教导,规矩,礼仪所致。
她哪怕说的再多,不如让她以后看着沈博宇的所为。
等到那个时侯,她不信,也会相信的了。
母女两人坐在偏殿里用午膳。
明明是两个人用饭,饭菜足足摆了十几道。
外加汤,小吃,点心。
容颜每每看着都觉得奢侈。
其实,这还是容颜直接减了又减的。
按着以前御膳房的规矩,沈博宇是三十八道,而容颜,身为皇后,则是二十八道菜。
在经过最初的登基大典之后,容颜直接便把御膳房的人叫过来,订了一个死规矩。
他们一家人吃饭,不得超过十八道菜。
除非她或是沈博宇有说专门的加菜。
便是加上宛仪郡主,乐哥儿和陈才爷子,这一大家子也不过是七个人罢了。
七个人,十几道菜,足够。
这话一传出去,容颜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便是有些民间的大儒,对于容颜这个惯宠后宫的妒后也不禁消了几分的敌意。
能这样节俭的,也还算可以。
当然,该敌视容颜的他们还是会敌视——
皇后那可是一国之后。
母仪天下。
怎么能这般大的妒性呢?
后宫,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1
当然了,经过在前朝被沈博宇一番铁腕手段的打击,他们暂时不敢再提就是。
只是不敢提,并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别的打算。
压着,隐着,藏着,收敛着,蛰伏着。
等的就是那最后的致命一击!
沈博宇知道他们想打什么主意,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就是。
不管那些人打什么主意。
只要他们夫妻两人感情好,彼此信任,他保持初心。
谁能奈她们一家何?
所以,在沈博宇的眼里,容颜这种小手段是没什么实际用处的。
虽然小小的博得了一些名声。
但是,日后那些人攻击起你来,可不会因为这丁点的好就放过你。
不过嘛,他也不打算把这些话和容颜说就是了。
到了他现在这个地步,要是自家妻儿还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
那么,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当容颜母女在后宫暖暖和和的偏殿内用午膳时,前头御书房,沈博宇直接对着一个弹劾容颜的文臣开了火,手里的折子他对着那大臣头上就砸了过去,“皇后是朕的妻子,朕的后宫就是她的家,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要留什么人,要做什么事情,身为主人还不能自己做主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朕也不能做你们的主,甚至,连朕晚上去哪个宫殿,做什么事情都得问问你们这些人?”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
几位大臣黑着脸直接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等惶恐。”恨极了刚才上折子的那位大臣。
也不知道他这折子里头写了什么,让皇上这般的暴怒。
折子砸下去沈博宇还不解气,想到他刚才在折子里竟然把容颜喻为野心,不守规矩,他就一阵阵的火大,手一伸,捞到了手边的茶盅,对着那大臣就砸了过去,茶杯滚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碎成了好几瓣,那大臣被砸的两眼发黑,额头上都见了血,一头的茶汤,茶渍,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好好的给朕滚回家去反省,半个月后再来见朕。”
言外之意那就是若是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那么,这乌纱帽也就到此为止了。
几位大宫都被沈博宇黑着脸赶出去。
平总管似笑非笑的看向几人,“几位,请吧。”眼神却是落在那位被砸了茶盅的方大人身上。
眼中寒意一闪。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主子的事情,也是随便个人能指手画脚的吗?
御书房外,几位大臣看着一身狼狈的方大人,“方大人,你刚才都奏了些啥?”
“是啊方大人,皇上为何而盛怒?”竟然都愤怒,盛怒的把折子砸了回来。
方大人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汤渍,苦笑着拱拱手,“在下奉旨禁足,诸位,告辞了。”
后面几人看着他狼狈而去的身影,都眼神闪了闪。
御书房内,沈博宇哪里还有刚才的暴怒?
他看向坐在一侧椅子里,一双腿因为短小而在半空中吊着的儿子,挑高了眉,“儿子,父亲来问你,刚才父亲为何震怒?”他看着听了他的话而皱了下小眉头,脸现沉思的儿子,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说的好,今晚父亲就奖励你和你妹妹跟你们娘亲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