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李哲宇在催眠状态下,如此直白地表达出他的心声,唐以沫的脸上顿时就拂过一抹胭红。
莫医生继续引导:“你觉得自己应该向她表白,而且就是现在,你不想再等。”
“于是你从早操的队伍中出列,径直朝着主席台的方向跑去。”
“在主席台上,你看到一个话筒,你决定用话筒,来喊出自己对她的爱慕。”
“不!不!”
李哲宇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脸色一片苍白。
莫医生顿时就是眉色一紧,连忙凑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台上站着两个人。”
“两个人?是哪两个人?”
“是……我的爸爸和妈妈。”
莫医生和唐以沫不由得都是一阵惊愕。
莫医生接着问道:“那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
“爸爸掏出一把刀,对着妈妈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鲜血……鲜血像一道喷泉一样喷了出来,顺着主席台往下流……”
李哲宇的身体开始猛烈地颤抖了起来,整张脸惨白如纸,额上有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莫医生一看大事不好,连忙说道:
“我现在倒数5个数,当我数到1的时候,你就会醒过来,5,4,3,2,1!”
李哲宇倏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随之剧烈地起伏着。
唐以沫连忙掏出纸巾,替李哲宇擦干额上的汗水,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李哲宇仿佛还未从刚才的催眠中彻底苏醒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开口说道:“我没事。”
然而整个人却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似的,看起来非常的疲惫。
莫医生给李哲宇递了一瓶矿泉水,让他先休息一会儿,然后给唐以沫递了个眼神,便率先走出了房间,唐以沫连忙跟了出去。
走廊的尽头,莫医生神色凝重地说道:
“他可能做不了观念植入,在他的潜意识里有个非常深的执念,一旦进入催眠状态,这个执念就会跑出来。”
“这个执念要是不拔除的话,可能会成为他伴随一生的心理阴影。”
“他这是病,需要治疗,我可以来当他的治疗师。”
唐以沫揉了一下后脖颈:“可是他这个人吧,比较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配合治疗?”
“这也是为了他好,你作为他的女朋友,还是应该试着说服一下。”
“女朋友”这三个字让唐以沫的脸颊猛地一烫。
唐以沫抿了一下嘴唇:“那一会儿进去我试着跟他说一下。”
两人再次回到诊室,李哲宇已经站到了落地窗前,正仰头静静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唐以沫走到李哲宇身旁,也陪他看了一会儿天空,然后扭头看向李哲宇。
“医生说你……有个很深的执念,种在了你的潜意识里,如果不拔除的话,可能会让你一直活在内心的阴影里。要不……你也来接受治疗吧?”
李哲宇缓缓扭过头,看向唐以沫,见她漆亮的眸中倒映着自己模糊不清的脸。
“不必了。”李哲宇淡声说道。
顿了顿,李哲宇又继续说道:“催眠我已经帮你试过了,你……继续吧。”
唐以沫咬了一下嘴唇:“刚刚我有点……被吓到了!”
李哲宇碰了碰唐以沫的胳膊:“这个医生感觉还不错,来都来了,我觉得你还是让他给你做一次心理疏导的好。”
唐以沫抓了下头发,毕竟是自己要来解决焦虑问题的,这个时候就这么离开的话,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扭头看了莫医生一眼,对方正在微笑地看向她,似乎在等待着她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唐以沫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躺到了躺椅上。
“莫医生,请为我做心理疏导吧。”
莫医生点点头,然后对李哲宇说道:“因为现在是正式治疗,所以诊室里不能有其他人,外面有个休息室,你可以去那里坐一会儿。”
李哲宇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莫医生关上门,慢慢踱到玻璃墙前,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
唐以沫也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喃喃低语道:“竟然下雨了!”
“莫医生,加一下您的微信吧,一会儿我将这次的费用转给您。”
莫一鸣揉着下巴,看了唐以沫一眼,然后又抬腕看了一下表。
“刚才的催眠也就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还没成功,我要是还收你一万块钱的话,也未免太黑心了,你就给个1000块钱的辛苦费吧!”
唐以沫连忙道了声谢。
莫一鸣想了想,问道:“你对你男朋友父母的事情了解吗?”
“了解一些。”
唐以沫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都讲了一遍。
莫一鸣盯着从玻璃上缓缓下爬的一道水痕,“所以,在他的执念里,是他爸爸害死了他妈妈?”
唐以沫轻轻点了点头。
“这种强烈的仇恨和痛苦,如果一直积压在他的潜意识里,会对他的心理健康造成很大的伤害,若有可能,还是让他接受一下心理治疗吧。”
唐以沫抿了一下嘴唇:“我会想办法劝导他的。”
…………
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也停了。
可能是下雨打车的人多,两人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经过。
“要不还是坐公交车吧?”
李哲宇打开手机地图,查了一下公交路线。
“六百米的地方有一趟公交,可以坐到学校附近,然后我们再从那里转公交回沁雅芳园。”
唐以沫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便循着手机导航去找公交车站。
走在雨后潮湿的人行道上,头顶不时有树叶上的水滴落下,砸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各自的心情都如头顶的天空一样阴沉。
唐以沫在想:李哲宇的执念是一种病态,若不拔除,他将一身阴郁。
对于要完成系统任务的事,却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李哲宇却在想:莫医生嘴里的执念只不过是他心中一道不能愈合的伤疤,他要牢记这份痛楚,总有一天,他要让父亲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