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的强势,别说是公孙月和南方士族的代表没料到,就连李胜男都始料不及。
在这种情形之下,照理说唐寅应该收拢南方大家族的支持,而不是像他这样以兴师问罪的口吻来交谈。
这简直不是谈判,更好像是对南方势力的一种要挟。
“广阳王,你是什么意思?”
“对我们南方人,你不应该客气一些吗?”
公孙月所代表的是南方士族,所以她的口吻必须要强硬。
唐寅冷笑道:“为什么要对你们客气?只因为你们关乎到大唐的安定?”
“就算你们支持奸邪,甚至动摇大唐的国本,也要对你们客气?”
“你!”
公孙月怒视着唐寅。
她想反驳唐寅,但发现言语有些苍白无力。
唐寅现在连大唐的皇帝和太后都不怕,更何况他们只是南方势力的代表?
“广阳王,这件事是否可以容后再议?”
李胜男并不想看到唐寅跟南方势力交恶,过来提醒唐寅。
若唐寅在气头上,可以等平息了怒火之后再行商谈。
“我可以给你们时间,就定在我出征凉州回来之后,若是你们还执迷不悟,想要裂土封王,连官员的任免都不为朝廷所掌控,那我就只能出兵南方。”
唐寅的话,让南方势力代表都听出了危险的苗头。
现在唐寅扶植了新的皇帝,皇帝年幼,而唐寅再不用顾忌李二支持什么反对什么,可以随心所欲去做事。
而唐寅的施政手段明显跟李二不同。
在对南方问题上,唐寅主张的是要把南方所有的权力收回来,而不是纵容南方势力掌控一切。
对唐寅来说,这会形成尾大不掉的状况。
“广阳王,看来你是想跟我们南方势力为敌,那我们南方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既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可以谈的。”
“我们走!”
公孙月为了展现出作为南方人应有的气度,居然起身带头,带着身边的士族之人离开。
南方势力的人有畏惧唐寅的,但现在他们要共进退,没法跟唐寅单独谈判,只能是跟着公孙月等人离开。
等人走了,李胜男很不理解,着急道:“现在你只控制了长安,就要开罪南方势力的人,你是否知道这样可能会引起南方势力的叛乱,到时大唐将会四分五裂?”
唐寅声音转而平和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法完成令尊所说的,要维持大唐的安定?”
“是又如何?这跟维持稳定,完全是背道而驰。”
李胜男态度很坚决。
无论之前她对南方人的看法如何,现在她并不支持唐寅跟南方势力交恶。
唐寅道:“新皇登基,任何人都在觊觎权力,如果我纵容了南方势力,那北方势力又如何?关中势力、河东势力、山东势力……难道我每个势力都要委曲求全,只为求得所谓的安定?”
“这……”
李胜男听了唐寅的话,好像稍微明白过来。
从一开始,就不能惯着南方势力的人。
这跟唐寅是否要收拢南方势力没关系,而是要保持原则。
否则各方势力的人都会跑来跟唐寅讲条件,不同意就会造反。
从眼前利益来看,顺着各方势力的人,能求得一时的安定,但长久看来,会导致各方势力的人控制着地方权势,导致朝廷无法控制地方。
李二虽然统一了大唐全境,但大唐其实在很多地区根本无法保持皇权的存在,一些地方官员的任免都是由各大势力自行决定。
唐寅就是要改变这一状况之人。
“你这么做,还是太激进了。”
李胜男思考半天之后,终于想到了相对合理的说辞。
唐寅已经开始往外走,口中道:“若是我什么事都要合力推进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我不能给他们有任何幻想的机会。”
“大不了我带兵去平定南方,看谁能拦得住我的兵锋。”
唐寅的话豪情万丈。
但作为带兵将领的李胜男来说,并不支持唐寅继续大兴战事,这会导致大唐国力衰弱。
跟李家的利益有所不同。
但现在她没法站在唐寅的对立面,因为她听了唐寅的理由后,也觉得有道理。
本来就看不惯南方人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现在唐寅不过是把矛盾给挑明了,李胜男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看你们各方势力的人,怎么要挟唐寅!
……
……
唐寅当晚并没有回行云岭。
直接在城中军营中休息。
夜半之后,唐寅还没有安寝,他还在想事情。
现在他面对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去解凉州之围,也不是如何去当皇帝,而是如何去面对长乐。
长乐毕竟是他的小娇妻。
虽说他跟李二矛盾的根源,在于李二对他的不信任,可到底李二也是被他杀的。
而且他跟李氏的矛盾已经非常大,早晚还是会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他心中很疼惜长乐这个小娇妻,并不想伤害长乐。
“眼下看来,只能对她隐瞒她父亲和兄长死的情况。”
唐寅思来想去,也只能把什么事都先隐瞒着。
将来做什么,对他而言也会掣肘。
唐大浪人到底是重感情的男人。
“将军,公孙小姐在营帐外求见。”
就在唐寅夜不能寐时,有侍卫进来通报。
唐寅抬头看着侍卫,微微皱眉。
眼下他人在烧毁的东宫之外安营扎寨,这里距离皇宫很近,照理说现在公孙月下榻的地方距离此处很远。
“让她进来。”
唐寅没有回避。
或许公孙月是代表南方势力,单独来跟他谈判的。
过了不多时,公孙月一身男装,甚至还穿着黑衣斗篷进来,进门后才将外面的斗篷解下。
现出当日她在茶楼里舌战群儒时的装束。
“广阳王,久违了。”
“久违什么,有话快说,我很忙。”
唐寅的态度仍旧冷漠。
公孙月声音很柔和道:“我知道,是之前对广阳王的冒犯,令广阳王对我,甚至对南方各方的势力有误解。”
“但我们南方人对新朝的态度很确定,会站在广阳王立场上。”
“为表诚意,我就是礼物,特地把自己送给广阳王,希望广阳王能善待南方势力,哪怕是保持李唐对南方的态度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