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摇光话音刚落,麒麟发出一声哽咽的叫声,它毫不犹豫的朝着夜摇光飞扑过来。
果然,果然他们想要的都是一样的。
作为父母总是想要把好的留给孩子,总是把孩子当做孩子,面对生死会下意识的牺牲自己将生还的可能留给他们,这没有错,这真的很伟大。可孩子呢,他们是真的愿意和父母阴阳两隔,永远沉浸在失去父母的痛苦之中成长,背负着父母的性命努力要求自己要活得坚强,不能让父母凭白牺牲,还是更希望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和父母一起面对,抗下所有的伤痛?
哪怕是死在一起,也会觉得幸福。
这个夜摇光不敢轻易定论,不同的生灵不同的想法,也许有些是前者,有些是后者。人性的矛盾,生灵的矛盾,永远无法有着一个特定的解说。
如梦境一般,麒麟朝着夜摇光飞奔而来,撞入了夜摇光的身体里,夜摇光就蓦然睁开了眼睛,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消失无痕。天空已经明亮,看到她睁开眼睛,并且落下了眼泪,温亭湛立刻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
“孩子恐怕已经醒了,我们快回去。网”昨夜做法之前是将桃桃和叶蓁哄入睡,看着这个时辰,孩子们肯定醒了。
“我让村长夫人帮忙看着,你别担心。”昨天下午他就做好了安排,并且玩的时候也和两个孩子打过招呼。
夜摇光还是担心,毕竟这两个孩子都没有一早醒来接触陌生人,朱氏对于他们而言的确是陌生人,拉着温亭湛就朝着屋子里而去。
温叶蓁和温桃蓁都很乖巧的在洗漱,夜摇光看着他们俩顿感安慰,两个孩子也冲着母亲笑弯了眉眼,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洗漱完之后才朝着母亲奔来。
“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终于可以见人!”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惟恐哪日会变成怪物!”
夜摇光还没有来得及和两个孩子说说话,玉宏就带着许多人赶了过来,一个个都兴奋不已,满面红光。
“温夫人,请受我们一拜。”玉宏带着族人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就要跪下去。
夜摇光连忙将他搀扶起来:“玉族长,切莫如此。”
“温夫人,你于我们而言是再造之恩。网”玉宏激动得眼眶发红,他们胳膊上的鳞片终于消失不见,他们如何能够不激动?这跟随着他们数百年的诅咒啊,就像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像悬在脑袋上的一把屠刀,终于被击碎。
远山的日出格外明艳,轻纱般的晨光洒落,驱散雾霭,阴霾,寒霜。将山川都照射得焕然一新,也照射进入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他们都有一种此刻他们才是一个堂堂正正之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每一次呼吸都觉得顺畅与清新。
“玉族长,这是我应当做的。”夜摇光并不敢鞠躬。
现在这件事已经说不清,撇去银光水不谈。就说麒麟转世入了她这里,她身为母亲自然要为孩子着想,只有彻底的了结了这一段恩怨,化解了这一场前尘,他降生之后才能没有其他牵绊,得到解脱,不受任何困扰,真真正正的随心所欲,开开心心的活一世。
也许他的圆满也就要从这一世开始。
“不过,玉族长。”顿了顿夜摇光正色道,“虽则诅咒已解,贵族不再受束缚,可我依然希望贵族能够教导后世子孙,多行善积德。只有积善之家,在无心之下犯了过错,触犯天命,才能够得到宽恕。”
就好比喻老他们,同样是喻家的嫡系子孙,他们就是因为积了德才得以早些摆脱。
“经此一事,我们族人定当将此事栽入家训,以期后人引以为戒。”玉宏也是感慨良多。
他们这一代人就算得到了新生,但经历的事情太多,心里的阴影是没有法子消除,若非遇上实在咄咄逼人的事儿,只怕都生不起什么恶念,至于后代子孙,的确应该加以束缚。
“我也有一言。”温亭湛牵着两个孩子,“玉族长,喻家锻造兵器的天赋乃是上苍所赠,切莫因此而将之埋没,兵器并非只杀人,也能够助人救人。”
如果喻家就此不再锻造兵器,那真的是一大损失,便是大夫也会有犯错不慎治死人的时候。温亭湛并不希望,喻氏家族从此将锻造兵器当做一件罪过。
玉宏看了看身后的族人,摇着头笑了笑:“温大人,我这一辈,应当说我们往上数无辈人都已经无心锻造兵器,除了多识了几个字,我们与多数村子里的农户并无差别,先祖的天赋早已经埋没,如今这把年纪要再学,也是没那精力和力气。”
整日提心吊胆的活着,为着身上的怪病愁眉苦脸,若非粮食是糊口之物,只怕他们连农作都没有心思。哪里还会去钻研先辈的技艺?况且他们都躲在这样偏远的山区里,就算想要去钻研,也没有那个条件。
“不过若是后代子孙,有这等人才,我们定然也不会阻拦,会倾力培养,毕竟是老祖宗留下的本事。”玉宏话锋一转道,“但该记住的教训自然也不会忘记。”
夜摇光和温亭湛对视一眼,欣慰的笑了,这是他们欣赏的处事态度。
摔倒,哪怕头破血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倒之后就对绊倒自己的东西产生了畏惧,从而丧失了自己站起来的勇气,丢失了上苍赐予的独特才能。
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人不能为别人犯的过错而惩罚自己,同样的也不能因为挫折而丧失真实的自己。人的一辈子实在是漫长,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经历大起大落。
等高之时不迷失,低落之际不迷茫,方能成大器。
“爹爹,娘亲,桃桃肚肚饿!”温桃蓁忍了好久,实在是忍不住,拉了拉父母的衣袖,不满的抱怨。
她是想做个长辈说话不插嘴的好孩子,可她真的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