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城东临近西边的一条不知名街道上,几个从城西而来的打手突然闯进一间店铺之中,没过一会儿,里面就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同时还有一个男人哀求声。
“几位爷,别砸了,别砸了!求求你们!你们看有什么值钱的,那就带走好了!”
“这些破烂能值几个钱,快点还钱!”
“别以为你那弟弟死了,这笔账就能赖掉,他死了,就你来还!”
“我,我哪有这么多钱,真的就只剩下这些了!”
“就这几个子儿给我继续砸!”
“……”
铺子里不断传来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周围商店的行人还有那些路过的行人都纷纷围了过来,有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便对那些一头雾水的人解释道:“那些人啊,他们是乐福赌坊里的打手,店里那个人我们叫他老文财,命也苦,本来一家子过得好好的,结果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去了乐福赌场跟人打牌,输了钱,还借不少,现在人家上门要债了。”
“那老文财那个弟弟怎么了”
“当然是死了,没听人说啊。”
“半个月前我听说老文财家修的房子好像被人给拆了,他妻儿现在都不知道住在哪呢。”
“乐福赌坊的打手,他们不是几天前才来过吗,怎么现在又来了。”
“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为了要到钱,把你逼死都行。”
“……”
明显是听到外面人群的议论声,店铺里当即就走出了几名打手,拎着明晃晃的钢刀指向众人,狰狞吼道:“叫什么叫都给老子把狗嘴闭好,再敢扯麻花要你们的狗命!”
“听到没有,想死是不是”
“敢欠我们乐福赌坊的钱,简直活腻歪了!”
“老文财!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有没有钱!”
“几个爷啊!放过我吧!真没有钱了,我那一家子,现在能饭都吃不起了,再说……再说欠你们的不是都还了吗,这是为什么啊!”
“你还你个烂娘!九出十三归知不知道,你弟弟欠我们多少个月了”
“五个月!你弟弟借了五十两银子,算算月息,到现在已经一百五十两!你和你弟弟已经还了七十两,现在还差八十两!”
“八十两谁家有那么多银子你们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没有是吧那好!你家姑娘还有你媳妇,一人二十两抵债!”
“不!不行!”
老文财大声喊道,之后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人也没看到,只觉得店铺打砸东西的声音变得更频繁,更激烈了些。
作为平头老百姓,面对这样的一幕,他们能做到只有各扫门前雪,要不就是远远的看着,谁也没敢上前阻拦。
“啊!!”
突然间,一个女童的叫声从店铺里传了出来,使得门前众人的心狠狠一颤。
“这声音老文财女儿的!”
“咋会把娃娃带到店里面来嘛,这下被人抓住,造孽咯!”
“乐福赌坊的这些人,没得一个有人性!”
“嘘,你小声点,别他们听到就完了!”
“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嘛简直就是没有人性,那么小的一个娃娃都不放过。”
店铺里女童挣扎的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了,老文财跪在地上一路将身体挪过来,哭着哀求着几个打手放过自己的女儿,但对方并没有理会他,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店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看样子是想再找到他的妻子。
好在最后他们并没有如愿。
“先把这娃子拉回去抵债。”
“好勒。”
“几位爷!这可不行啊!我求求你,放了我家妮儿吧,她还那么小……”
“滚开,再抓一下老子打断你的腿。”
其中一个打手一脚将老文财踢开,随后抱起哭闹不已的女童就要往外走。
而就在人们为老文财的遭遇而感到绝望时,围观的人群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口子,几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壮汉强行从里面挤了出来。
“让开让开!众虎帮办事,莫要拦路!”
一听到是众虎帮的人,围观人群哪里敢堵着道,连忙往两边让开。
几个大汉一出现,就直径来在了那几个打手面前,其中带头的大汉一脸的凶狠问道:“你们几个,从哪里来的”
“你们是”
“耳朵聋了是不是老子们是众虎帮的人!”
“哦,原来是众虎帮的小弟,失敬失敬。”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众虎帮的地盘”
“我们是乐福赌坊里的伙计,有人欠我们的钱没有还,特意过来讨债的。”
“讨债”带头的大汉往店铺瞅了一眼,里面被破坏的一片狼籍,头一转,他又看向被其中一个打手拉着手的女童,她红着眼眶,脸上带着泪痕。
几个众虎帮弟子一脸凶狠模样,一现身,女童就被吓得不敢再哭了。
“谁欠你们钱他”带头大汉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老文财身上,此时他依旧跪在地上,望着众虎帮的人,眼神变得越发不安起来。
乐福赌坊的打手闻言立即说道:“对,连本带利还欠着我们八十两银子没有还,这不他没钱,正好把他这女儿拉去抵债,我们马上就走。”
“走什么走,给老子好好站在这。”
带头大汉招了招手,跟着身后的众虎帮弟子立刻围了上来,堵住了几个打手的去路。
做完这些,他指着地上的老文财,目光却看向其中一个弟子问道:“老文财这个月交了保护费没有”
闻言那弟子取出账本翻了翻,没多久点了点头:“交了,两百文。”
带头大汉嘴巴一咧,笑了起来:“交了啊,那就好办了。”
随即他看向那几个打手,拎着钢刀指着其中一人,吼道:“把人给老子放了!敢在众虎帮的地盘上闹事,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这一话一出口,乐福赌坊带头的那个打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让你滚!”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众虎帮的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呵!你们乐福赌坊里的这些舌子是什么德行别人还不清楚老子不想管你们那些鸡毛事情,我们也是收钱办事,既然人已经交了保护费,老子众虎帮的就得保他平安!至少在我们地盘上不能出事,赶紧滚蛋!”
这话带头大汉喊得很大声,围观的人们听到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老文财也是有些发懵。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保护费说是保护费,但这条街上店家们都清楚,这只能算是变相的一种敲诈,如若不交,众虎帮的人天天来店里闹事,换谁来都受不了,只能花点钱买平安。
至于帮人平事
想不都用想!
就在众人思考时,那边对峙气氛已经变得紧张起来了。
“让你们把人放了,赶紧滚蛋,听到没有”
“滚!”
“再不滚弄死你们!”
“……”
乐福赌坊带头打手脸色越发阴沉,沉默许久,他望着带头的大汉冷声道:“各位是不想讲规矩”
“规矩在这片地儿上,众虎帮的规矩才是规矩,怎么,你不服气”
“……”
“滚!”
“听到没有我数三声,再不滚蛋,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算了。”
带头的打手阴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但众虎帮这边带头的大汉已经开始倒数起来。
“三!”
“二!”
“一!”
三声很快数完,见对方还不走人,带头大汉一招手,从人群后面又挤出来十几个众虎帮弟子,一个个手中拎着钢刀,面露不善。
见状,从乐福赌坊来的这些打手连忙放下女童,转身朝城西方向跑了,不敢多留。
众虎帮的人太多,真打起来了那完全就是找死。
看着他们跑着离开,带头的大汉将钢刀往肩上一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一群胆小鬼!”
笑完,见几个打手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带头大汉目光看向众人说道:“都看到的没有这就是在众虎帮闹事的下场!”
“我们新帮主说了,从今天开始,只要交了保护费的人,众虎帮都有义务保他一家子的平安!至于那些没交保护费的……还不快点去交都等什么呢”
“还有,只要是在咱们地盘上闹事的人,众虎帮绝对不会放过他!如果有人敢在你们店里搞事,尽管来堂口告诉我们,记住了!众虎帮弟子,平事是专业的!听到了没有!”
“好!”
有人鼓起掌来,随着啪啪啪啪的声音,更多的人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鼓掌的声音经久不绝。
而除了这里以外,其它地方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众虎帮好像回到了从前,变成了以前的那个惩奸除恶众虎帮。
众虎帮也按照着某头契约兽的想法,名声在一点点的慢慢变好。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一天,一大早,祝家的年轻子弟就在自家长辈的带领外出祭祖去了,晚间时,祝家开办了家族晚宴,一些年轻的祝家子弟纷纷向长辈展现自己的才华,各种题诗作词,不过这些和鹤见初云这个老妖婆没什么关系。
毕竟对祝家而言,她只是一个外人,在这场家宴中她就是走个过场,过程中她遇上了祝碧蓉和她的那个母亲彭氏,而彭祜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一样,但鹤见初云理都没理,回了个白眼就继续闲逛去了。
借着这场家宴,沈意终于见到了祝家那位神秘的家主祝剑清。
明明已经是快七十多岁的人了,可那样子看着却连三十岁都不到,风度翩翩,但又沉稳内敛,很是俊朗。
沈意只能感叹不愧是江州城四大家族中最年轻的一位家主,但让他想吐槽的是,明明是祝剑清大儿子的祝延东,看着比他父亲还老。
真是有够魔性的。
过了除夕到大年时,珠红带着四个武婢外出买了好一些菜,准备做一座丰盛的年夜饭,只是菜刚做好,祝延东就来了,目的是将鹤见初云带去清水松院那边,听他说,是鹤见雁秋想让让她过去陪她一起过年。
没办法,鹤见初云只得过去了。
“姑母近些日子还好吗”
“嗯。”
“……”
路上她向祝延东问了一些家常,但对方就嗯嗯哦哦的,也没怎么细说,见他不怎么想说话,鹤见初云也就闭上嘴,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僵硬,让人觉得尴尬。
好在从茗烟院到清水松院的这段路并不长,在祝延东的带领下她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一进门,她第一眼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与祝剑清有着七分相似的年轻人骑在木马上,用树枝吊着一个老虎球正挑逗着身前的一个小孩。
看到这人,她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神色。
那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表弟祝延锋,至于这个年轻人……
万氏嫁入祝家的时间不长,虽然诞下一子,但尚且年幼,其他妾室生的庶子在平时里是不能随便进入主院的,所以他的身份……
大概猜到了什么,果不其然,在看到两人进来,那年轻人当即扭过头来,目光一直放在鹤见初云身上打量着,同时向祝延东打了声招呼:“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个人是”
话要说完的那一刻年轻人才看向祝延东,而他则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她是你表妹,鹤见初云。”
“哦!原来是初云表妹啊,怪不得呢,都长这么大了啊”一边说着,他捏着祝延锋的头将他推朝一边,起身走了过来,目光放在她脸上继续打量着,问道:“还认不认识我”
“呃,初云见过表兄。”
“别客气,都是自家人,话说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那时你那么小一个,长得很讨人喜欢,现在变化怎么这么大”
“额……”鹤见初云一脸尴尬,那都多久的事情,这个二表哥她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转头求助式的看向祝延东,但对方崩着张臭脸,一句话也不说就朝着堂厅那边走去了。
只留下她和祝延寒还有祝延锋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