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说句良心话,今天他的戾气大得很,原本是想着将那女孩儿好好蹂躏一番的。
不过看到这些都是孩子,他就猛地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刘爱兰分管的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处,还正缺少一些典型案例哥们儿真不错,心里啥时候都装着工作呢。
是的,这才是他转变态度的根本原因,至于说什么良心发的……,…上来就要见血的家伙,值得良心发现吗?
既然要报警,那自然是找自己人了,于是他拨通了赵明博的电话,“双龙区这边”我抓了几个抢劫犯,你安排人过来接收一下。”
“双龙?你倒是跑得不近”,赵所长笑着抱怨一句,他在的西城区和双龙区,中间足足隔了两个区,“是不是下手太重,不合适联系当地派*出所?”
“话多!是惯起……,…你说来不来吧”,陈主任摆出了处长的做派,这话真不是虚张声势,他绝对能确定,这帮小子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第一次干这种事儿的,下手就不会这么重考虑也不会这么周全。
赵明博一听,问明白位置,放下电话就往外跑,所长大人心里明白“惯犯往往就意味着有积案,破了一个案子,捎带着又解决好几起案子,这种事儿谁不喜欢?
不过饶是如此,他赶到地方,也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儿了,市里交通拥堵,加上雨天路滑视线又不好,用这么长时间,很正常。
赵所长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围了七八十号人,雨本来就不大,而围观者多半还携带了雨伞……双龙这地方,有点类似于凤凰的湖西区,经济不景气”闲人就多。
“这是一帮孩子啊”,赵明博下得警车来,皱一皱眉头,“陈老板,你说是惯犯来的嘛。”
这就是下面人为什么管领导叫老板的缘故了,一个是表示饮水思源,我端的饭碗就是您给的,您就是我老板;另一个就是要低调的缘故,恍如像眼下,这人多眼杂的,叫个主任书*记啥的,不合适一——尤其是遭遇**或者去娱乐场所的时候,不叫老板叫什么?
“你当我这点都看不出来?”陈太忠瞪他一眼,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多说,刚才他差一点”就像遇到第一次遇到张梅一般兽性大发,自然就不想提细节。
那一次张梅是想录音以要挟,属于自找麻烦的——起码是受了庞忠则的连累,但是陈某人自己做得也不像是个领导,自是有点羞于提起,“告诉你是惯犯,就是惯犯!”
就在这个时候,警笛声响起,却是片区派*出所的人到了,这里是郊区人迹罕至,但是几个少年倒在地上哀嚎,最终总是要有看不过眼的人报警。
“这个案子,是我们先接了”,赵明博虽然跟陈主任唧唧歪歪的,但那是兄弟之间的夹缠,一致对外却是必然的,更别说,他还真的很信任陈太忠这跟陈太忠做过政法委书*记关系不大,事实上在大多数人眼里”地位的高低,对话语的可信度,具有极高的影响。
为此,赵所长不介意随口撒一段小谎,“我们的人跟踪了很久,才抓住了四个嫌犯,我是王庄的所长赵明嘛……,…如果你们怀疑,可以派人跟车。”
按惯例,同一个系统内,敢跟对方报我是“又长”的,那就必然是正职了,副职要是敢去掉副字,系统内……风传可是很快的。
听说来的是一所之长,这边自然就退让了,不过,“110那边登记了……我们接警了,就要有处警报告,小王,跟着过去看一看。”
“这是未成年人劫车案”,那唤作小王的主儿,高声喊了一句,他正在踉跄人了解情况。
“呀,那不能让你们弄走”,带队的这位眼睛一亮,“赵所,这不是你们王庄的地儿。”
“我还就要弄走了,你咬我啊?”赵明博听得也是一个激灵,他真不明白这边的事情,也不敢跟陈太忠细问,一听这话,就顾不得许多,伸手就拍一拍配枪被陈主任召唤的时候,他习惯带枪了,因为陈老板的事儿总是小不了,“最多,你派个人去旁听了解情况。”
一番折腾过后,终于是赵所长官大,将案子抢到手了,不过其间又有些许误会,他看到那女孩儿貌美,就顺口邀请一句,“弟妹你也见到情况了,过去给我们做个证吧?”
“这是嫌犯的团伙成员之一”,陈太忠哭笑不得地解释一句,这女孩儿比较配合,他就没收拾她,“老赵你这啥眼神啊,你弟妹是谁你不知道吗?”
我弟妹老多了!你有多乱,自己不清楚吗?赵明博听得翻个白眼,伸一伸脖子,干咳一声,“来……把她也给我待上,麻痹的,跟弟妹长得真像。
其实,赵所长有这么个误会,固然跟某人行事不检点有关,也有点别的因素在其中……
不多时,人就带到了王庄派*出所,陈太忠在路上,好奇地问一下赵明博,这才知道,这两家警寡为什么会抢这个案子。
敢情这未成年劫车犯,在素波真的是掀起了一阵波澜,最近频频有少年人抢劫出租车司机,如有反抗,棍棒相加是必然的,还有两人被捅伤毗目前素波的出租车司机人心惶惶,见了半大不小的少年,很都人都不肯拉。
这一拨四男一女的五个小孩子,一开始不承认那些事是自己所为,尤其是那些案子里不涉及女孩儿,今天却是有一个女孩儿加入了。
“嘴硬不要紧,马上有出租车司机来认人了”,得,就这一句话,这边该说什么说什么了。
陈太忠没兴趣看他们审案,而是在赵明博的办公室里悠然地喝茶,顺便还看一看窗外的雨丝”“老赵,这个案子的性质,可以跟我们文明办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处挂钩。”
“《今日素波》吗?那没问题啊”,赵所长笑着点点头,不得不说”他理解得有点问题。
“不是今日素波,而是以这个案子为--八戒文学--,做一个系列专题”,陈太忠摇摇头,轻啜一口茶水,“既然是我遇上了,就要表示关注。”
“呀,这些题材,现在挺敏感的,真的”,赵所长眉头一皱,他也明白分寸,今日素波报道一下倒是不要紧,素波的时事嘛,但是连篇累犊地出系列,就有点难度了。
“原则上讲,记者采访罪犯,都不能带摄像机,省政法委去年有过相关精神……别的省出过问题,不过,没形成文件。”
政法委的敏感程度就在这里了,有些决定,大家可以形成统一认识,却是不方便以文件形式传达——这是做得说不得的事情。
“我就不知道你这脑袋怎么长的,是我遇到了这种事儿……,…明白不?”陈太忠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对方,精神是死的人是活的,上级的精神也是因人而异的。
在他眼里,老赵这家伙性格有点粗疏,做朋友固然不错,但是官场的经验委实要差一点,可是正因为如此”他反倒是想起了自己初入官场时的蒙昧,所以就愿意指点他一下。
“那陈主任你指示就完了嘛”,赵明博嘿嘿一笑,也没多不好意思的样子。
“咚咚”,陈太忠气得拿手直敲桌子,好半天才叹口气,“老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要指示我早指示了,现在我是让你打报告……不是我下命令,是你打报告,你要认为,这跟文明办的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处有关。”
这区别很大吗?赵明博其实也是个精明人,不过他的精明大多时候用在跟市井之徒打交道的地方了,他沉吟一下方始点点头,“原来你是想扩大文明办的影响力。”
“我就没见过再比你不着调的了”,陈太忠气得叹口气,其实老赵的话说得不错,别人做事能主动想到文明办,就是对文明办影响力的一种认可,尤其还是警*察系统这种暴力机关——a不客气地说一句,这种事情榈在以前,马勉都没心思指望。
但是陈某人做事,一向是最愿意替自己人考虑的,所以他也觉得有点冤枉,“我是想让你表现出……高于别人的思想境界。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让我违反上级精神呢?”赵明博眉头一皱,不是很肯定地发话了,其实他已经信了陈主任的话,不过,这不是还想知道更多吗?
“要不是看在王处和张馨的面子上,我真的懒得理你了”,陈太忠气得撇一撇嘴,“你放心往上报,省里的精神……切,夏大力还欠我人情呢。”
“啊?”赵明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夏大力那可是省政法委书*记来的……
抢劫的这帮小鬼,果然就是最近抢劫出租车的那帮孩子,至于为什么抢劫陈太忠,那也无须多言了,荒郊野岭出现一辆奥迪车,不抢你抢谁?
而那女孩,确实也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情,年轻人总是觉得自己的钱不够花,见这几个男孩大手大脚的,她一时心动参与了进来,很正常。
遗憾的是,她的第一次处子作就这么失败了,原因是遇上了陈太忠这么一个异类一事实上,几个男孩都以为,开车会是一两今年纪大一点的。
他们本来的打算,是在车主人被女孩诱惑之后,趁其色令智昏的时候才动手,不过,见到陈太忠身材高大且年轻,才临时决定果断下手,不成想这个果断葬送了他们。
谢绝了赵明博热情的留饭,陈太忠走出王庄派*出所,天空中依旧飘着细细的雨丝,他坐进车里,给刘爱兰打个电话,“刘主任,有这么个事儿……,…”
“哦,这个不错,不过……,…得往后推一堆,毕竟现在假期已经过了,过了教师节再操作吧”,刘爱兰笑着回答他,这就是老宣教人员的眼力,假期的时候”要强调孩子们的权益和未成年人的犯罪,开学了就要多搞一点积极向上的素质教育。
或者是觉得自己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她又补充一句,“晚上要跟团省委副书*记任建斌坐一坐”你来吗?”
“哦,晚上我还有安排”,陈太忠挂了电话,细细地品一品刘主任的话,“心说这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哥们儿还真是有点多事。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做的这些也是有意义的,只是不巧赶上了开学和教师节,再等几天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倒是第二天柳青云传来的消息,让他有点恼火,柳处长周五中午就赶到了蒙岭县…他甚至没到涂阳市区,永泰过去就是蒙岭,要是先去涂阳,那还绕远呢。
省里直接下来人!蒙岭那边赶紧接待,不过说起来李栓的事情,县里就叫苦连天,说市里不重视,拨款到不了位,我们这也是没得选择了。
说白了,省里来人直接下县里,这有点不符合程序,而柳处长也不过就是个正科,那边接待是必须的,但是既然没有市里的人,这边也就不怕叫苦——反正蒙岭是归涂阳管的。
而且,蒙岭那边已经开始操作此事了,为了修缮所谓的李栓敌里,已经投入了四十多万,房子都盖了一半了,扒了吗?
“这不是胡闹吗?”陈太忠放下电话,就四下找马勉一——马主任最近可是比以前忙多了”直到四点多才现身。
“这是要搞既成事实嘛”,马勉一听他介绍的情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咱们文明办倒是能给涂阳发文,指出他们的问题所在,但是……喷,人家那么个贫困县,也是花了四十万。”
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矛盾,对于上级可能否认的项目,下面往往是先丰了再说,如果成了,效果还好,那么上面往往也就默认了。
比如说,现在计委的存在,很大的职能就是协调这些项目,以免各地重复建设,这是相当了不得的权力——仇下面报上项目来,上面批不批给不给钱,给多少钱。
但是李栓故里这个项目,是连计委都没办法干涉的不在他们的统筹安排的范围之内,而且人家县里又是自筹资金,钱上也卡不住。
省文明办可以喊停这个项目,涂阳那边想必也不会不配合,但是下到县里就是另一回事了,万一县里横下一条心,这还真是麻烦,毕竟人家已经扔了四十万进去,停工可以,钱呢,我们的钱谁赔呢?
说白了,还是文明办以往太弱势,作为宣传部门,他们只有协调和建议的权力,督查办还得有一阵才能成立。
最让马勉迟疑的,还不是这个,发文谁不会呀?关键是下面要是不理,这面子就掉得太狠了一…搁在以前,他就直接发文了,下面买不买账他不管,反正万一有人追究责任,文明办是尽到贵任了,能摘出来自己就完了。
可是现在,文明办不是红火起来了吗?马主任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打脸mp按说,蒙岭是不敢硬顶的,但去……,…这些逼玩意儿连李栓敌里都敢建,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准确一点说,马主任是稍微谨慎了一点,虽然说官场里大部分的官员都比较小心谨慎,可是都到了这一步,他还要谨慎,只能说他有点优柔寡断。
“那就不发文了,直接报纸上点名吧”,相较马主任,陈副主任的性子就强势很多了”“我就不信点了名,他们还敢硬顶下去。
他说的报纸,肯定就是天南日报了,省文明办发文可能遭致下面的阳奉阴违,但是在省党报上点名,谁还敢顶?
“现在咱们折腾的事儿太多了,都是要紧事儿”,马勉考虑的东西还真不少,“而且就算点名,也得先通知涂阳一声,要不然太不给那边面子了。”
严格地来说,程序就应该是这样,先给涂阳发文,那边支持然后将文件下到县里,县里阳奉阴违的话,文明办查知之后,可以决定点不点名毗——甚或者还要再向涂阳强调一次。
“这么个程序搞下来,人家那边都建好了,想拆就更难了”,陈太忠觉得主任有点太谨慎了,索性自告奋勇”“我去给蒙岭做一做工作,强调一下重要性。”
“啧,小小的四十万,就把咱们逼成这样”,马勉也觉得没面子,好歹是省委的机关呢,“太忠你要去,我联系涂阳宣教部长接待,一定要跟他们把问题的严重性说清楚。”
“不用了,我暗访”,陈太忠摇摇头,他现在大小是个正处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给下面人做一仇而且他也试图做个合格的管理者”不去事事亲历亲为。
但是这么做也有弊端,那就是按程序走,事情总走进展缓慢,哪个环节出点问题,都会导致掉链子,他还得出面协调。
像蒙岭这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真按程序走的话,万一蒙岭那边不配合”报纸上点名的时候,李栓故里都建好了再扒,这才叫浪费民脂民膏mp尤其是,陈某人不能容忍为奸臣招魂。
太忠库可以,李栓故里……不行!
“这都周五……”马勉迟疑一下,“要不这样,我通过人跟蒙岭县委打个招呼先?”
“您有现成的渠道吗?”陈太忠也不想这会儿走,他正琢磨着回趟凤凰呢,而且他认为马主任的想法不错,官场中的事情,有时候托关系传话,比按程序走效果还要好。
“这倒是没有,要不我现在就抓电话了”,马勉笑着摇头,“不过找一找,总是能找到的。”
“那算了,我去准备一下,今天动身好……”陈太忠毕竟是接受马主任领导的,见领导为难,他就果断地表示出自己愿意为领导分忧。
他这么表态,肯定是不错的,不过,他前脚一出主任办公室,马勉一边摸电话,一边摇头叹气,“傻小子,你让我怎么说你……给王启斌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大家看到的那么简单,陈太忠脑子里盘算着此事,回到办公室给柳青云打个电话,才知道这家伙已经离开蒙岭了——一柳处长倒是喜欢乱跑,但是周末了,谁还没点这样那样的活动?
于是,陈太忠打个电话给郭建阳”说是带他顺便回家,郭科长一听,就表示说我跟您去蒙岭吧,陈主任自是不许。
“这蒙岭还真是难走”,三个小时后,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蒙岭县城,陈某人将车开出永泰之后,绕来绕去之后,居然迷路了!
他在山路上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实在忍不住,直接收了奥迪车,万里闲庭发动”嗖地来到了县城。
他没来过蒙岭,而现在天也黑了,又下着小雨,在大路边找一家店铺买瓶饮料,顺便问一下县委宾馆在哪儿。
“精神文明建设,任重而道远啊”,陈太忠一边念叨,一边走进县委宾馆,顺便将手里的饮料瓶一丢,他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透了,“买瓶饮料还是假的……那个小姑娘,登记住宿。”
蒙岭确实是有点落后,县委宾馆都是老式的那种,他订一间豪华套,也不过才一百八,而且这套间阴冷潮湿,还赶不上素波的普通套间毗——倒是电视还行,居然能看到ss刚台。
陈太忠在屋里无聊地躺着,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他正琢磨着该不该万里闲庭回素波,明天早上再万里闲庭过来,猛地听到有人重重地捶门。
“今天确实不顺”,陈主任有点恼火,心说蒙岭一个人我都不认识,怎么就有人敲门呢?还是这么不客气,说不得皱着眉头走上开门。
敲门的是个四十左右的矮壮汉子,明显已经喝多了,看到陈太忠就是一愣,接着又探头看一看屋里,“唉……,…你是谁,二毛呢?”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陈太忠眉头一皱,“这是我刚定的房间,你还有事儿吗?”
“哦……那对不住了”,这位点一点头,却是由于动作太大,看起来有点像鞠躬了,“嗯……咦?嘉士伯?兄弟你在哪儿买的?”
“自己带的”,陈太忠眼珠转一下,笑着发话,“想喝就进来喝,撞见就是缘分嘛。”
“那怎么好意思呢?”这位嘴上客气着,脚却走向门里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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