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几人笑了笑,林音看向院子中打理的整齐的菜地,虽说是冬日,还是有一些耐寒的青菜在坚挺着,倒确实不缺菜蔬。
林音问道:“赖大娘,你儿媳妇呢?没在家?”
赖大娘笑呵呵:“我儿今年刚满十八,他读书不行,咱这家庭也供不起读书人,上了两年私塾识得几个字,参加了吏考,三年前被安排进了县衙做了捕快。
有个正式的工作,领着一份儿俸禄,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你看我家宅院也够大,这两年我也想着给他说一门亲,可是他这孩子不干,说是年岁还不大,自己有计较。
我这儿子啊,你别看他年纪小,却是个有主意的,既然他自己有数,我也就不掺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少不了我吃喝就行。哈哈哈。”
林音也不由得对赖大娘竖起大拇指:通透、乐观,难怪能把日子过的这么乐呵。
在聊天的过程中,林音知道桂城的知府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不说逢年过节必有庆典,就是平日里也喜欢组织些活动,这马上过年了,赏灯会、篝火晚会……层出不穷。
这里也没有京城那么重的男女大防,所以参加的人也比较多,现在正好是每年最清闲的一段时间,百姓更是活跃的很,赖大娘也鼓励她们经常去广场那边逛逛,看见有活动就去凑热闹就行。
几人被赖大娘拉着聊天聊到了快中午,直到赖大娘的儿子午休归家才得以告辞离开,赖大娘的儿子长的眉清目秀,因为是做衙役的,穿着制服身姿修长,确实不错。
也难怪赖大娘言语间对自家儿子的姻缘并不太担心,不看家庭条件就这小哥儿的外在就不愁媳妇儿,再者,当地人,有这么大一栋宅子,只有一个性格爽朗的母亲,怎么看都是良人,自是不愁,也更有挑选余地。
几人连忙告辞,赖大娘也知道几个女眷不太好在别家留饭,便亲自送到门口,她乐呵呵的回屋给自家儿子煮面,他儿子贺司弦坐在灶台前帮忙烧火。
贺小哥儿问他娘:“这几人是谁啊?”
“咱们隔壁新搬来的,前儿个搬进来的,昨天我炸了丸子送了点过去,想着维护下邻里关系,不成想今日她们上门还礼不说还陪我聊了半日,倒是耽误给你做饭了,怪娘,她们说话真的是斯斯文文的,娘一高兴就聊过头了。呵呵。”
“娘高兴就好,家里就咱娘俩儿,煮碗面吃就行,有人能陪娘说说话也是好的,娘这些年确实孤单了些。”贺小哥儿很理解。
可能是作为衙役的天然反应,转过话头便又问:“她们是买下了隔壁宅子吗?娘可知她们打哪儿来?隔壁若是人不多,又有女眷,儿子可以跟同僚说一说,巡视的时候多往这边转一转,免得被那些地痞流氓骚扰。”
赖大娘没有什么防人之心,更何况是自家儿子:“那倒不用,她们租住的隔壁宅子,是京城的人,说是兄妹两家人出来游玩,之前在大理游玩了一段时间,听说我们这边盛产奇石,景色优美,便过来看看。
她们除了这四个女眷,其余的都是壮年男子,不需要着重看顾,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去招惹,还不知道是谁倒霉呢。”
贺小哥儿闻言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林音和崔恩梓回到府中,那四个护卫已经做好了午饭,虽说口味上比石万琪还差着些,但差距已经不明显了,林音尝了尝,笑道:“看来他们可以出师了。”
饭后,几人聚在一起,崔恩梓提到桂城活动很多,林祁煜皱了皱眉:“桂城地理位置特殊,说是三面环山,其实真正以山为屏障的只有两面,通往天元诸城这边确实很平整,但也是因为过于平整,所以桂城就尤为重要。
另一端是通往羌羯,原本那不过是一个部落,后来发展壮大成了一个小国,天元与羌羯之间是以桂城这面的天险为屏障,这面的山很陡峭,所以不能重兵通行,
这个天险虽说是保护了天元安定,其实又何尝不是在保护羌羯?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战就是羌羯想要占据此城,若是他们一旦占城,天元必将陷入兵灾。这种兵家必争之地,即使多年未有兵祸也不该如此懈怠。”
段玉萧也是面色严肃:“据说羌羯现任王上是个极其有野心的,他们那边山脉连绵被群山环绕,虽说安稳,却资源甚少,以前与我们一直都是交换资源的。
十几年前羌羯面临天灾,就对我天元兴过一次兵祸,那次虽说我们把他们给打残了,但桂城百姓损伤颇大,现在的知府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王爷,明日我带几个护卫去北城门去转转,那边正对羌羯,若是不加以防范,我这心里终归是不踏实,”
林祁煜点头:“明日我去拜访一下这位知府,看看他是有多自信才能这样大开城门,歌舞升平。”
林音和崔恩梓对视一眼,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发慌。
入夜,林音跟段玉萧说着话:“羌羯是不安分吗?我今日听隔壁赖大娘说这里活动多热闹时也是很开心的,咱们虽然刚过来几日,但是这里的市集、百姓都很乐观,生活也很不错,知府治理的不好吗?”
段玉萧笑着安慰:“桂城治理的很好,但是这里的防范意识确实不够,今日你们去隔壁串门,我和王爷也出去转了转,音音可知,城中羌羯人有不少,跟百姓相处和睦,大家竟然都不觉得有问题。”
“是啊,有什么问题?”林音也没听懂,和睦相处不好吗。
段玉萧摇头,“你觉得好是因为你不了解羌羯这个小国,也不了解他们现任的王上,若是他们执政者是个安于现状的,现在这种情况自是没什么问题,
你今日也听说十几年前有过一场征战,那次羌羯攻城的主导者就是现任王上,当年他还只是一个王子,羌羯那年正好受灾,收成欠佳,若是按照一贯做法,他们可以用牛羊、金银跟我们换粮食。
我们天元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会有备存粮食用来跟周边国家做交易,一来可以赚取银钱,二来能维持边防稳定,毕竟,能正常生活各国百姓都不愿意开战。
可是他们当年却突兀的开战,导致我们甫一被冲击就乱掉了,匆忙之下损失不少战力,那次可是天元之伤,虽说当年天元将他们元气大伤,休养生息十几年,但是我们不能放松警戒,他们狼子野心,不允许我们松懈。
这个知府在治理方面是否有功我不知道也不懂,但是他对于边防过于松懈是事实,原本边防军政分离的,
可在那次战争之后,为了更有效地治理,不允许他们互相推诿责任,才给了边防知府更高的权利,现在看来弊端也不小。”
“如果,我是说如果,知府真的对羌羯没有防范意识,你觉得要如何处理?”林音纯属好奇。
段玉萧摇头:“这个就是你七哥要处理的,我一个小将,管不了那么多,王爷怎么指挥我就怎么做,不过他应该不会太过好过。”
“为什么不能天下太平呢,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林音感叹。
第二日,段玉萧起来就去了城门附近转悠,还特意带上了能证明身份的腰牌,若是有需要可以召人来询问,身边还带着五个护卫。
虽说是护卫,但也是有品秩的,有遇到事情可以酌情处理事后通报的权利。
林祁煜则带上六名护卫直奔知府府衙去拜访,知府夏大人听闻京中来人还很诧异,他没有接到有京官前来的信息啊。
但也不敢怠慢,立马整理了官袍,到了门外迎接,看见林祁煜时他是诧异的,毕竟林祁煜既没有穿官袍,也没有带太多人,一时间夏大人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稍微停顿了一下,上前道:“不知您是?”
林祁煜肃然道:“贤王林祁煜。”说完,将腰牌拿出递给夏知府。
夏知府躬身双手接过腰牌,确认了下真假,立马将腰牌还给林祁煜,神情更显恭谨:“不知贤王殿下到来,下官未曾相迎实属冒昧,还请恕罪则个,快快请进。”
说完,转身便将林祁煜引至府衙偏厅,吩咐人去沏茶,他则恭请林祁煜坐到上座。
林祁煜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了主位上,道:“虚礼不必在意,本王此次前来并非视察或是其他公务,只是游玩至此,本不想打扰当地府衙,但现在有一困惑需要求教知府大人,这才冒昧打扰。”
夏知府连道不敢。
“本王刚来桂城,桂城百姓安居乐业,民生治理的很是不错。”林祁煜对此给予肯定。
夏知府笑容刚扯出一半,就听林祁煜话锋一转:“不知军中治理的是否和城中一样井井有条?”
夏知府有些怔愣:“不知王爷所说是什么意思?”
“本王来此有了几日,发现城门守卫兵士数量并不多,驻军属于城镇机密,我不好随意探听,但是夏大人应该知晓当年桂城与羌羯的大战,
可据本王近期所察,连通羌羯的那面城门并未有重兵驻守,滞留在城中的羌羯人也没有特别监控,难道夏大人确认羌羯与天元之间是安稳友邻?有把握羌羯不会对我天元再兴刀兵?”
林祁煜完全没有迂回的意思,直接询问。。
夏知府有些懵,“这羌羯不是当年被打残了吗,当年便签订了百年和平的条约,每年也会给天元岁供,十几年来并未短缺,这,不会再起刀兵了吧。”
“一直合约的约束到底有多大用处?夏大人,这是国家之间的博弈,并不是人与人相交,您宦海沉浮也有些年头了吧,这种承诺也能当真?
不过是互相给的一点儿脸面罢了,若是在你任期,因为你的疏忽导致桂城失守,夏大人,你和你的家族可能撑起这个失职的后果?你的以为有几分把握?”林祁煜是真的有些失望心焦。
夏知府连忙道:“那下官这就吩咐人将北城门守卫增加,对于羌羯人入城检查加严。”
“慢着,守卫明面上不要有太大变动,多调些兵士入城,加紧夜间巡逻的频率和范围,多注意检查城中盘桓的外来人,对于城中百姓进行人口核对,对于非本地人员多加注意。
至于守卫,逐步慢慢增加,不说要到备战状态,至少,防守需要严密,羌羯现在的王上不是一个安稳守成之人,他太有野心,不得不防。”林祁煜道。
夏知府之前是真没把羌羯放在心上,自以为他们安稳的很,但现在贤王有疑虑,他自然会重视起来,便加派人手进行筛查和巡逻。
别说,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找到了几处羌羯人在桂城的据点,说是据点,因为人口普查的时候这几处羌羯人最多,而且店家也是羌羯人。
在排查过程中,林祁煜的暗卫混迹于衙役中,在这几处发现了有暗室的痕迹,当时随着排查人员离开后,趁夜色又暗中踩了一遍,发现了他们有秘密联络的迹象。
虽然不知道具体谈论了什么,但是既然是暗中讨论就不会是光明正大的事儿,这几个地方,林祁煜特别交代给夏知府让他的人着重监控。
林音和崔恩梓很奇怪,既然夏知府自己放任羌羯人在桂城发展,现在查间隙和据点的事情交给夏知府靠谱吗,不会有问题吗?
林祁煜给她们解释:“夏知府出身江南夏氏,虽说不是嫡枝但也在三代以内,这种世家大族动辄成百上千人,他们不敢有异心,否则这么一大家子的性命放在那儿,这样的因果他可承担不起。”
“你能确定羌羯有异心,近期会有动作吗?”林音问。
林祁煜看向段玉萧,段玉萧心领神会,代他答道:“我派了护卫里做过斥候的去探查了一下边境状况,羌羯与桂城之间的驻军增加了差不多一倍,且还是暗中悄然增兵,这不是什么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