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通的兴致很高,不但挫败了曾敢针对他的行动,还借机给了那与自己作对的钱泰一记下马威。更重要的是让镇虏卫中反对自己的军户们看到了他顾通的实力,只要他顾通还在镇虏卫一天,便没人能动得了他,卫司衙门的知事钱泰不行,都司府的经历曾敢不行,包括那三卫总兵府的总兵李信也不行。
在右千户所耀武扬威一番之后,便决定再去其他千户所转转,省得过几天这事传开了谣言四起,再有人借机挑事。在几个千户所路面转一圈,让那些心怀不满之人看到他顾通安然无恙,便不敢造次了。
心腹百户李大良一直追随顾通左右,这厮现在对顾通的敬仰之情恐怕倾尽雁河之水也道不完。仅仅一个回合,便完胜来自京师的经历大人。但是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千户大人,有一事小人不明!”
顾通心情大好,笑骂道:“有话说,有屁放!”
李大良也是看出来顾通心情愉悦这才有此一问。
“以答日赤的实力干掉曾大人那几百护兵就跟踩死几百只蚂蚁一样没有区别,千户大人为何还手下留情?留得后患岂不是麻烦无穷?”
顾通一拍李大良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大良啊,你这就是只看脚下,不看前方了!镇虏卫里咱们真正的劲敌既不是钱泰也不是曾敢,他俩都不配。唯一能对咱们左千户所构成威胁的就是那三卫总兵李信!”
李大良更是疑惑不解,说那李信有威胁,他是不信。这人名为总兵,上任之后总兵府除了在土地一事上做过表态和行动以外,便一直被左千户所压着毫无作为。还有那理清军户实际丁口的事,史大陀早就透了底,这事还是钱泰打着他的名义去做的,最后连连碰壁,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很多人因此甚至认为他胆子小,根本不敢得罪顾千户。所以,提起李信来语带不屑。
“兄弟们都在传三卫总兵好像很怕千户大人,这人能有什么本事?”
战马打了个响鼻,顾通双腿下意识的夹紧马腹,又摆手否定了李大良的话。
“你以为那李信是真的怕了咱左千户所吗?”顾通表情突然变的严肃起来,自问自答。
“看到他的护兵了吗?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必然是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百战余生之人才能有的。”
李大良不以为然,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全靠猜,如何能做得数?顾通心情大好,竟然耐心的开始点拨起来。
“三卫总兵府之所以不与咱们正面冲突,那是因为咱们一直与它井水不犯河水。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最好的选择便是与咱们保持不即不离的状态,姓李的如此能忍,就冲这一点也比那两个沉不住气的文官强上许多。所以啊,咱们不赶尽杀绝那姓曾的,不是怕谁,而是在给咱们自己留一条路。那姓曾的毕竟是朝廷命官,在镇虏卫被袭击致死,姓李的便想置身事外也是不能,到时候逼不得已,必然会与咱们撕破脸,到时候拼个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
说到谋害朝廷命官,李大良吓得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嘴硬道:
“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如何知道是咱们做的?”
顾通终于被李大良气的不耐烦起来,知道怎么解释他也转不过这个弯,骂道:“蠢货!你们一个个就知道打打杀杀,难道就没听说过花花轿子人抬人吗?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只要咱们足够强,不愁他不与咱们合作!”
就在顾通教训李大良的同时,李信在卫司衙门里拍案而起,赫然冷笑。
“陆九传令,所有兄弟卫司衙门前集合!”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将那史大陀也一并传来!”
李信的这个命令让曾敢和陆九都是一阵吃惊。
“十三哥,这,这是?”
“还不快去?”李信的声音里透着从容与坚定。陆九这时才反应过来,痛快的答应了转身出们,进城以来都是顾通如何嚣张跋扈,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曾敢也大为困惑,之前李信一直隐忍不发,不就是为了大局吗?如今要撕破脸,此前的努力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吃上一记哑巴亏的准备,大不了卷铺盖回大同府赴任!想了想他还是劝了一句。
“小不忍则乱大谋!李将军切莫意气用事!”
李信毫不客气的道:“小不忍在曾大人,与李信何干?”
一句话将曾敢顶的说不出话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李信也是在听说顾通过了野狼口直奔右千户所时才想通,顾通这货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将明争暗斗拿捏的恰到好处,放过曾敢亦是他有意为之,仿佛算准了他的心思一般,知道他的底线。
所以,既然都已经撕破了脸又何必在自负手脚,不如出其不意,一举打断那顾通的筋骨。正好,此时顾通不在千户所,他只需抢先一步将其老窝抄掉,顾通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了。
不过,如何去抄那顾通的老窝还是有讲究的。
史大陀莫名其妙的被人从牢里放了出来,不但把他一身的污秽用热水冲净洗净,还给他换上了新衣服。折腾完了以后,将其扶上马,出了卫司衙门这才看到街上集合的百人马队。
“这,这,这是?”
立即有四名骑手夹在史大陀前后左右,其中一人低声警告他。
“莫要起别的心思,看到那弩箭没,箭尖上都是毒药见血封喉,转为你准备的!”
史大陀瞄了一眼其中一人手持的弩箭,吓得浑身发抖。
“俺,俺不走便是。军,军爷们也总得告诉小人,这是要去哪啊?”
耳旁突然响起一阵大笑,史大陀回头一瞧,没来由又是一哆嗦,正是严刑拷打过他的陆九。
“史隶目如何这般健忘,你不是已经招认幕后指使谋害曾大人的主谋是顾通么?谋害朝廷命官那是诛族的大罪,史隶目不是奉了三卫总兵令,带着大伙去抄那顾贼的家吗……”
史大陀顿时觉得脑子嗡嗡乱响。
“谁,谁说俺招了?俺没招,俺没招过,你们血口喷人,你们拿烙铁烙俺,俺都没招……”
陆九一夹马腹来到他身侧,拍了拍史大陀的肩膀,一脸的笑意。
“史隶目真健忘,难道连总兵大人许了你取代顾通坐那左千户所千户的话都忘了么?”
史大陀糊涂了,“不,不是曾大人许的吗?总兵大人何时……?”他突然意识到失言,连忙又闭嘴。其实这早就不是秘密,他和曾敢那点事大家尽已知晓。
陆九笑的更加放肆。
“史隶目带路抄家,自然是头等大功,当这千户实至名归!”
说罢一摆手,喝道:“出发!”
随之,马队骑行,逐渐加速出了南门直奔镇虏卫西的左千户所而去。
史大陀一路上心急如焚,胆战心惊,悔之晚矣。他们太卑鄙了,他们如此对外宣称是自己出卖了顾通,他史大陀这回可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到时候顾通追究起来,还不得要了他这条小命吗?路上他几次试图逃脱,都被人看的死死的,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左千户所离镇虏卫卫城并不远,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经尽在眼前。陆九警告史大陀,“一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好自为之!”
史大陀连不迭点头,心里却盘算着,等千户所的人多了,他肯定要当众澄清自己没出卖顾通的,傻子才会替你们说话……眼见着马队距离木质的寨墙不过数步之远,只见奔驰在最前方的旗手突然从马身上提起了硕大的铁疙瘩,然后奋力抛掷出去。几十个铁疙瘩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入寨墙之中。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木质的栅栏直接被炸的稀烂粉碎。
史大陀何曾见过这种打法,惊得连吞咽口水都变得费力。他本以为这木栅栏一人多高,想要突破也是不易,寨内的军户们总会有一定的准备时间,谁曾想不过片刻功夫便……
只见陆九一马当先,直冲了进去,史大陀被裹挟在其中也跟着鱼贯而入。寨内的军户们根本就没意识到他们遭到了袭击,直到陆九的百人队杀气腾腾挥着马刀出现在,千户所公署门前时,他们才如梦方醒,但是已经为时晚矣。
百人队在陆九一声令下化做数支小队,将寨内的军户们纷纷驱赶至千户所公署门前的空地处。陆九动作既快又准又狠,顾通的婆娘孩子与老父全部被从千户所公署后院里揪了出来,一个都没跑掉。
军户们越聚越多,有惴惴不安者,有愤怒欲拼命者。史大陀夹在马队骑手里真想放声大喊,他没出卖顾通,他是经受住拷打的,他甚至想把衣襟撩起来给他们看自己身上到现在还撕心裂肺疼痛的烫伤。可是他畏缩了,他低着头只希望不要被人认出来。这种情形之下,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
陆九开始当众宣读李信发下的布告,将顾通夜袭都司府曾大人的罪状一一罗列。史大陀也明白,顾通完了,左千户所完了!完的如此轻而易举。
忽听有人道:
“咦,那不是史大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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