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阔儿的横空杀出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土默特部派来请降之人被杀的四散逃命,来不及逃走的当时就被敖汉部骑兵手起刀落斩了身首异处鲜血四溅。事到如今,竟是将土默特部逼上了绝路。
达木老人心中暗恨别阔儿意气用事,坏了明朝总兵的好事又岂会有他的好果子吃?谁知别阔儿杀散了土默特部请降的马队之后,竟在草原上兜起了圈子,先前散落的骑兵又开始逐渐聚拢起来。三卫军炮声隆隆,土默特骑兵见势不妙便急于撤离战场。
别阔儿催动战马,数百蒙古勇士紧随其后高擎马刀呼喝疾驰。
“放下马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用蒙语喊出来将土默特部里本就战意不强之人唬的心惊肉跳,更别提作战的士气了,早就一泻千里。再加上先前求和的使者竟也被悉数斩杀,给土默特部造成了一种强大的震慑力,竟然真就有人脱离了土默特骑兵队伍,弃刀投降。
不过这些人投降的对象却不是别阔儿,而是他们土默特部的巴图汗王。弃刀者纷纷下马,朝向巴图所在的方位,顶礼叩拜。这是在向巴图以及所有人表明,他们不是投降明朝,而是将效忠的对象转换为了巴图而已。
别阔儿就像杀红眼一般,纵马疾驰,手起刀落,降者首级裹挟着鲜血跌落在枯黄的草地之上。
“你们投降的对象只有一个,是大明总兵!而不是什么巴图,违者此人便是下场!”
刀尖滴血,表情扭曲可怖,别阔儿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将这些降兵吓坏了,奈何已经放下武器,想要反抗等于以卵击石,纷纷表示他们会效忠大明总兵。
达木老人心怀忐忑,但李信却没有任何表示,反而下令三卫军全速前进,彻底拿下土默特部。在李信看来,别阔儿的行为不管是鲁莽所致,还是有意为之,都进一步的摧毁了土默特部的抵抗决心。况且他本来也没打算如此轻易的便让土默特人投降,如果不伤筋动骨又如何能知道疼?如果不知道疼,再次反叛便不会有心理障碍。所以,他要一次打的土默特人十年之内都不敢再提起反叛的念头。
陆九的骑兵营已经成功的摆脱了被追击的局面,重新返回战场,对其间的小股土默特人大肆追杀。巴图的心里亦如滴血的马刀一般,苦苦哀求李信。
“仁慈的主人请放过这些无辜的牧人吧,他们都是受了蛊惑才与大明为敌,大明不是有只追究首恶,些从不问的惯例么……”
巴图的求情很可笑,这个惯例用的很不恰当,而且也不是他能提出来的。
“好,本帅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比本帅的士兵快,可以饶他们不死!”
听了李信的话,巴图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明白了,连连谢恩之后,便催动胯下蒙古马,打算亲自上阵劝降,这些人虽然背弃了他,但毕竟都是土默特部众,将来夺回汗位还要靠这些人壮大部落,如果都让明军杀了干净,他这汗位复与不复还有甚区别。
一场厮杀最终还是没能避免,准确点说应该是一场屠杀,趾高气昂的三卫军一路碾压过去,面对早就失去斗志却又不投降的土默特人,他们无情的扣动了火枪的扳机,数不清的土默特人葬身在三卫军的火枪之下。别阔儿更像杀红了眼一般,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马刀每一次起落必然会伴随着鲜血的飞溅。
杀戮进行了整整一个时辰,三卫军掷弹兵营与步战营彻底将土默特人的营地包围,营地里又出来了请降的使者,只见来人哆哆嗦嗦,生怕如之前那些人一样,被明军不由分说再给砍了。
不过这一回别阔儿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立马冷眼旁观。
“叛逆叔侄已经逃了,土默特部群龙无首,还请巴图汗王重新,重新带领牧民们……”
别阔儿冷冷的纠正着那使者。
“你们的出路只有一个,那就是投降,向大明总兵投降!”
很多土默特人都以为明军只是巴图汗王搬来的救兵,所以很多人决定转向巴图的时候,都没有投降的觉悟。再转向巴图,他们这才幡然醒悟,巴图汗王连衣装都换上了明军样式,恐怕不仅仅是搬来救兵那么简单。
否则明军焉能下如此狠手,草原上上千具土默特人的尸首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内心,巴图汗王这算不算引狼入室呢……
接下来土默特部营地彻底被三卫军接管,别阔儿得到了一大笔应得的战利品,还被特许任意在土默特部中,巴图那叛逆兄弟叔父的部众里,挑选男女各一千补充入敖汉部。
休整一日后,李信召集了被降服的大小诸部落首领,当众宣布成立一个蒙古大部落联盟,而联盟的首领将被称之为主席。主席的产生简单明了,由各部落提名上报山西镇总兵府,然后由山西总兵主持,在这些提名的候选人中指定一人为联盟主席。
乌拉特部的首领对这个联盟不甚了解,直觉告诉他,这个联盟一旦产生,恐怕各部将要名存实亡,便仗着与明军曾并肩作战的份上,撞着胆子问道:“请问大将军,这个联盟的权力有哪些?作用又有哪些?”
“蒙古勇士天下无双,可为什么到了现在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你能说出其中原因吗?”
李信问非所答,那乌拉特部的首领显然不善言辞,被问的一阵语塞,说不出个子午寅卯。李信也没等他回答,便直截了当的自问自答。
“原因无他,你们蒙古人不团结,一盘散沙,即便个人再勇武也不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满清之所以能打败明朝的军队,能打败蒙古的军队,不是因为他们个人勇武,而是因为他们有着高度统一的首领核心……”
“本帅一贯主张汉蒙结盟,互惠互利,因为汉蒙都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满清!蒙古人也需要一个高度统一的首领核心,既然诸部不喜欢坐下来精诚合作,那么本帅便决定利用武力来加速这一进程。联盟于战时有统一指挥各部的权力,有非配战利品的权力,在此基础之上各部仍旧保留着各自的传统与权力架构……当然,联盟拥有权力,就要承担义务,它有义务保证每个加入联盟的部落都有水草肥美之地放牧,不会被外敌欺凌,更禁止内部之间的相互倾轧……要保持联盟内部的公平,平等……”
李信这一番话说的很复杂,达木老人自问是个汉人通,但还是有很多词汇和想法理解补上来。他尽量用自己理解的意思,翻译给在座的诸部首领。
其实这些大小部落的首领所关心的无非是各自的家族会否被剥夺了继续统治部落的权力,很显然,达木老人对李信那番话的理解中,联盟的成立并不会影响个家族对各自部落的统治,只是会牺牲一部分对外用兵之权,与战利品分配的权力。
巴图当即表态,不管李信做什么决定他都坚决服从,不会有半点违逆,而且还拍着胸脯正告在座的部落首领。
“大将军对咱们是手下留情是有目共睹的,你们见过哪一个胜利者不是任意分配战胜所得的认出财产?又有那一个胜利者会召集大伙来商量一个对大伙都有好处的法子?所以巴图有句话必须说在前边,谁胆敢反对大将军,那就是反对我巴图!”
巴图重新执掌土默特部已成定局,土默特部虽然再受重创,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然也有说这话的底气,况且他所面对的又是昔日一班被土默特部随意欺凌的小部落。不过,有一个人却毫不留情的对他进行了反击。
“巴图,你是聋了吗?大将军刚刚说过只要加入联盟内所有部落都是平等的,你这蠢货能仗势欺负人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别阔儿!”
达木老人只觉得头疼无比,这个别阔儿锋芒毕露,早晚要吃亏,他想阻止却是已经晚了。
巴图被别阔儿连损带骂憋得满脸通红,终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蒙古包中在座的诸位首领中竟然起了一片叫好之声,别阔儿得意洋洋,右手抚胸,转圈行了一礼,又重新就座。
别阔儿和巴图显然都是支持李信成立联盟的,其他小部落还能多说什么,纷纷表示赞同,并迫切要求加入联盟,希望联盟能为他们做主,保障各部有一处安静肥美的水草之地放牧。
在联盟成立之初,各部落合营放牧,因为接下来将要有大动作,那就是统一漠南蒙古,将乌珠穆沁部、插汉部与喀喇沁部控制的大片优质草场纳入联盟的版图之中。
诸部对此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大片肥美草场是每一个部落都梦寐以求的,而如今看来这等美梦竟然近在咫尺。由此,诸部首领们便急切的期望联盟之主席人选尽快确定,然后尽快开战,夺取其他部落所占据的大片草场。
草原民族骨子里的野性,使得他们闻战而喜。而这联盟主席的位置,诸部落中只有两个人最有希望得到大明总兵的任命,一个是巴图,另一个便是新晋抢眼的别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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