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果然是早就有了想法,贺一龙提出的合作的确极具诱惑力,不过他的具体措施却与贺一龙所提出来的建议大相径庭。贺一龙主张,李信在合适的时机搞一次突袭,然后他便挥师配合,突袭刘希尧的中军,擒贼擒王,临淮之围便一战可解。
但是,这种方法在李信看来却有很大的漏洞,比如胜负的关键都要寄托在贺一龙的斩首行动是否能够成功,如果他的行动失败了,亦或是他临战反水,这岂非将三卫军至于了绝地?李信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又岂能轻易就将决定自家胜负把柄交于他人之手握持,更何况还是贺一龙这种刚刚反水招安过来的人。
李信逐条分析之后,李双财亦是连不迭的点头占同,并且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不能与贺一龙合作的理由。李信听后觉得这个李双财今天的表现不错,就毫不吝惜的表扬夸赞了一番,弄的李双财好不得意,头颅昂的就像准备打鸣的雄鸡。但是,众将却又向犹自不觉尴尬的李双财投去了鄙视的眼神,仿佛在嘲笑着,就你能耐,别人难道看不出来吗?该说的都让你说了,还怎么能显出大将军英明神武?
虽然大将军一再放低姿态,表示自己可以从谏如流,可是咱们这帮底下人却不能不识敬,如果身为上位者的每一句话都当了真,那才是不折不扣的傻子呢!那不过是大将军做出的一个姿态而已。向你这样处处都抢着出风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呢。
李信犹自不觉部下们的小心思,还颇为树立起李双财这样一个标杆觉得颇为自得,如果他知道了这些真实想法,恐怕也只能剩下哭笑不得了。接下来,李信再次剖析当前的局面,开始进入正题,那就是该如何与贺一龙合作。
临淮城外,东南两门的围困任务都被刘希尧交给了刚刚抵达的贺一龙。在经过初时的窃喜之后,刘希尧又在心里首鼠两端的贺一龙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一遍,如果不是他按兵不动看热闹,自己又岂能损失了那么多部下。但是,尽管如此,刘希尧还是极为有诚意的为贺一龙的到来准备了一次丰盛的接风酒宴。
所谓酒宴,自然不能与官宦之家的压制讲究相比,都是穷汉出身没见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市面,只捡着上好的肉食与酒水尽数端了出来,可劲的吃,可劲的喝,管够,管饱,这就是最大的诚意。
这些贼首都有着过人的酒量,贺一龙身边已经空了五个斗大的酒坛子,却仍旧是面不改色,口齿不乱,频频端起面前的粗陶大腕,示意刘希尧与之一饮而尽。待双双仰脖将满满一大碗琥珀之色的酒浆咕咚咕咚灌入腹中酒囊后,痛快的啊了一声,便赤着手抓起桌案上切成大块的酱牛肉,塞进口中大嚼起来。
至于大盆旁边盘中颇见刀工切出了花样的肉片拼盘,却一直备受冷落,如果这刀工的主人看了之后想来也会好不失落。但像贺一龙这等人,自有一套说辞,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才是人生快事,弄出那些中看不中吃的花样来,吃着又烦又累,岂非失去了酒肉本色?
席间陡然间又传出一阵大笑来,贺一龙抹了把满嘴的酒水油腻,“刘兄弟好爽快,兄弟来晚一步,早知有这等快意事,便是豁出来脑袋不要,也得与刘兄弟享受这一刻快活!不满你说……”贺一龙拍了拍自己壮硕酒囊肚子,“这副肚囊已经有些日子酒肉不沾,光吃那些白米饭,粟米饭,嘴里早就快淡出鸟来了!”
刘希尧听后恨的牙根发痒,心道,马大头领一遍又一遍崔你来,你不来且不说,还将人家的亲兵打了一顿板子,险些还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弄的谁都不敢再去你营中送信。如今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了乖,如今虽不知你为何就突然来了,这背后肯定也有猫腻,或许他洞悉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先机把。总之,如果没有猫腻,他就敢把自己的刘字倒过来写,刘希尧暗地里信誓旦旦,脸上却绽出了笑容。
“这算什么,酒足饭饱之后还有好戏呢,可要轮到贺兄弟的另一杆枪耍威风了……”刘希尧说此话时一脸的淫.荡。贺一龙则心领神会,顿觉腹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烧,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干笑一阵后冲着刘希尧拱拱手道:“刘兄弟有心,兄弟愧领了!”
刘希尧端起酒碗来一副豪迈模样,“来来来,喝酒,喝酒,说那些见外的话作甚……”
看着满帐的杯盘狼藉,刘希尧负手而立,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模样,此刻挂的全是冷冽的杀意。身边的狗头军师欲言又止的说了句:“大头领真,真就舍得将三夫人让,让那蠢货畜生…..”
却听刘希尧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不伦不类的字来。
“女人算什么东西,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狗头军师闻言后,禁不住浑身狠狠的一颤,暗道大头领果然是成大事之人,视女人如粪土啊,同时那小娘子的娇俏模样又浮现在脑海里,喉头竟然不争气的咕哝了一声。
说起这小娘子也是可怜人,她原本是湖广的一个道台老爷未出阁的小姐,刘希尧陷了城以后贪恋其貌美,便以那道台老爷全家性命相要挟,迫其乖乖就范。小娘子念及家人生死这才忍辱偷生,承欢胯下。可谁又能想到,那道台老爷当天夜里就悬梁自尽,刘希尧大怒之下严密封锁消息,同时又将那道台老爷的全家人屠戮一空,偏偏只瞒着那小娘子一人。直到现在,恐怕那小娘子也还在天真的以为,自己当真保存了家人性命。
刘希尧耳听得传来的阵阵颠鸾倒凤之声,便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看着远处军帐,一双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大头领,时候差不多了,动手吧!”
刘希尧冷笑一声,暗暗点头,竟转过了头去!
那狗头师爷迫不及待的向后身后几名壮汉一挥手,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一想到能在捉奸现场,看到那小娘子满身花白的皮肉,腹中立时就涌出了一股股莫名的冲动。
咣当一声,狗头军师奋力一脚踢开了军帐的木门,立时便有参杂着一种莫名**的热浪扑面而来。
“大胆淫贼,竟敢对大头领三夫人意图不轨!来呀,将那色胆包天的狂徒给俺斩了!”
口中呼喝眼睛泽迫不及待的超那宽大的床榻上看去,首先映入眼里的却是个又肥又黑的屁股,再细细看去,才有两条看似蜷曲着花白的小腿随着那黑肥屁股有节奏的颤动着。
狗头军师着急之下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将“拿下”喊成“斩了”!
直到壮汉们破门而入,那又肥又黑的躯体,好似刹不住车一般,又运动了几下才恍然而又惶然的翻身下来……
……
李双财奉了李信的军令往贺一龙大营中传讯,心中得意,却又有几分忐忑。得意的是第一次以镇虏侯传讯使者的身份出去公干,但忐忑的却是自己传令的对象是一个刚刚反正招安的流贼,谁知道此人是否贼心未死呢。所以,一路上他考虑了各种应对方法,最后觉得自己既然代表的是堂堂朝廷镇虏侯,便不能堕了镇虏侯的威风,因此必须在气势上压倒那个贺一龙,绝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讨好之意。
可是,等李双财偷偷摸摸终于到了贺一龙的中军营地以后,却被晾在了军帐之中,至于此番的正主贺一龙竟久久不出现。这等情况可不在李双财的计划之内,一时之间竟也没了主意。如此明显的慢待之举,如果默默的等下去,不久等于替镇虏侯认怂了吗?他想拂袖而走,却又没脸回去面对众将那种鄙夷的目光。
说实话,李双财不是傻子,焉能看不出众将对他的鄙夷,因此他此番也是卯足了劲要做出点成绩,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看,自己不是蠢货也不是傻子。但偏偏却事与愿违,面前总有一个有一个困难在等着他,就如眼前情形,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李双财试探着将那于自己寸步不离的贼兵,说了些冷话,见对方仍旧执礼甚恭,便又壮着胆子发起了脾气。
“俺代表的是朝廷,和钦差也没差多少,你们将军如此慢待俺,就等于慢待了朝廷,难道就不怕朝廷的王法处置吗?”
李双财的见识有限,嘴巴可不笨,虽然一套话说出来不伦不类,终究还是有着震慑效果的。因为贼兵们的见识比之李双财还有不如,更分不清李双财口中朝廷、钦差的什么区别,当即便有些诚惶诚恐,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钦差老爷,俺们大头领实在是去了,刘希尧的营中,马上就该回来了,您,您老就再等等,再等等……”
李双财也是怒了。
!!